第34章 音樂的真諦

何主任平常不會這樣的感慨，他明白這其中另有所指。

往昔的一切泛上心頭，酸甜苦辣五味雜陳。但這幾天的所見所聞，生與死的較量，死神的擦肩而過，生命的無聲吶喊，相較之下，往日的一切一切，都算不得什麼了。

半空中月光皎潔，並沒有因下面的蕭瑟景象影響到它聖潔的光輝。月光落在他清俊的臉上，踱上一層淡淡的光芒。他誠懇地向何主任做著檢討：「何主任，我錯了。」

「以前的我，總是喜歡把痛苦最大化，以為上天是我為什麼那麼不公平。甚至，我還想著要放棄自己的夢想。但是到了這裡之後，看到這裡發生的一切，我想通了。」

「若論不公平，世上又有誰？比得上這裡的人呢？他們是被不可抗力奪去一切，他們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要被迫承受這個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事實。」

「更加讓我震動的是，哪怕埋在廢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活著出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陽，卻還是那麼篤定的堅持著自己的夢想。」

他慚愧地垂下頭：「相較之下，我就知道，我錯了，徹底錯了。」

「我一直認為，音樂就是站在閃閃發光的聚光燈下，接受所有人的掌聲與鮮花。音樂就是用完美，無懈可擊的技巧，去詮釋那一把把好聽的聲音，讓觀眾有一個聽覺的享受。我以為，這就是音樂的全部。來到這裡之後，我知道，我又錯了。」

「那個埋在廢墟下的小男孩，他用自己的行動告訴我，音樂可以鼓舞生命的延續，音樂可以治癒過往的創傷。甚至，音樂還可以和他一起，共譜生命美好的樂章。」

「這不是我一直認為的，對音樂的解釋，但它令得我無言以對，無地自容。」

「我錯了，我不該褻瀆音樂，以為可以隨時拿起隨時放下，喜歡的時候我就來，不喜歡的時候我就走。我還以為，音樂不過就是那一串串的音符，即便是沒有情感，我也能夠唱好它。現在我明白了，沒有真情的澆灌，唱出來的歌，就是那一串串沒有生命沒有色彩的音符，感動不了自己，更加感動不了別人，更加說鼓舞人激勵和奮進了。這樣的音樂，是沒有生命的音樂，不可能有人會喜歡。」

何主任轉過頭來看他。

這是他的學生，是最令得他不勝其煩的學生，但是，卻又是聲樂系裡最拔尖，悟性最高的音樂才子。

他很高興，他的學生悟到了，對於音樂，對於人生的真諦。

他一直認為，歷練，不管是欣悅的還是悲傷痛苦的，它總能令人開竅，使人成長。他想，不管今後，遇到再多的風浪，他的學生，都不會再感到迷茫和害怕了吧？因為，他已經學會了如何去從容面對。

這就是做為一個老師，除了授業教學解惑之外，所能給予學生的，一點點的，關乎人生的啟發。

「那你接下來要打算怎麼做？」何主任問道。

「我要回去，回北音去。」劉玉鋒道，他的目光從來沒有過如此這般的堅定，語氣從來沒有過如此這般的堅決，目標從來沒有過如此這般的清晰明朗。他要回去，回北音，這是他發自心底的吶喊。他答應過她，一定會站在這個世界上最閃耀的舞台上，替她歌唱；他還答應過那個廢墟中的小男孩，他會在北音等著他.....

「好孩子。」何主任欣慰地笑了。

回到北音，帶傷的劉玉鋒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震動。

他的恩師，殷玲教授，心疼得不得了，還把何主任狠狠地罵了一頓。說好好的人，我交給你，你怎麼把他弄成這個樣子就還回來了？如何向人家的父母交代？還逼著何主任去301找他的醫生同學要來治傷的葯。

傷口癒合之前，老師還停掉了他一切的彈奏。說在他傷好之前，所有的樂器都不能碰。以前是逼著他去琴房，現在呢，連琴房的門都不讓他進。

他知道，老師是緊張他，怕他恢復得不好，影響以後的發展。

老師還讓他從宿舍搬出來，住到她家去。每天變著花樣的，讓她的老伴江老師，做各種各樣的骨頭湯給他補，像灌中藥似的給他灌下去。

那段日子裡，他第一次覺得，骨頭湯和中藥一樣難喝。

有時候，看到老師為他操勞奔忙的背影，他知道，他還欠老師一個交代。

於是，在一個晚上，他敲開書房的門，雙膝跪在老師的面前。回想過去自己的任性妄為，一意孤行，甚至還想著逃離，屢次把老師氣得夠嗆。但老師卻還是那樣包容他，包容他所有的缺點與過錯，一句怨言都沒有，甚至還為了他的傷日夜操心著。那一刻，他泣不成聲，他哽咽著說，「老師，我對不起你，你打我罵我吧，這樣我心裡會好受一點。」

殷玲教授把他拉起來。看著面前這個哭成淚人般的孩子，她覺得很欣慰。她知道，這個孩子，在經歷了風雨的洗禮之後，真正長大了。

中秋前夕，金象獎全國歌唱大獎賽即將拉開序幕。

這是音樂界的一大盛事，金秋時節，正是結出累累碩果的最佳時節，也是對追逐音樂的莘莘學子的一次考驗與檢視，不管你是騾子還是馬，都牽到金象獎全國歌唱大獎賽上溜噠一圈吧。

不過，騾子與馬的區別還是很大的。也就是說，如果你是馬，而且還是一頭千里馬的時候，你根本無須擔心伯樂找不到你。眾所周知，這金象獎的背後，那是一個非常強大的唱片公司陣容，全國最有名的三十八大唱片公司彙集於此，每個唱片公司都把眼睛死死盯住獲獎名單，極力挖掘這其中的音樂奇材。

但是，如果你很不幸發現自己是騾子的時候，也不用太擔心，繼續努力吧，相信天道酬勤，你也會成功的......

這樣的例子也不少的，有很多在金象獎上跌落塵埃的歌手，經過數度東山再起，也是能夠在樂壇獨領風騷的，說到底，就看你有沒有一顆強大的內心，當然，還要加上小小的運氣。

總而言之，金象獎歌唱大獎賽這一個蘊含著無數機遇的國家級賽事，是在讀的各音樂院校的學子們無法忽略掉，以及輕易錯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