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今天聽得他說了這一句話,圓滿了

第15章 今天聽得他說了這一句話,圓滿了

劉玉鋒的兩瓶枇杷膏最終還是沒有送出去。

他的本意是不想那麼頻繁的去打擾人家,所以便想過幾天再打電話給納蘭姑娘。不想一陣忙碌下來,已經一個星期過了了。再打電話過去,接通的時候他聽到對方的話筒里傳來渲沸的聲音,好像那邊在進行著一場歌劇表演。納蘭的聲音已經好了很多,她告訴他,她現在不在國內,要過幾天才回來。

這一天,陽光明媚。

跑步回來的劉玉鋒沐浴更衣,吃過早餐后,精神充沛的他到了琴房,打開了琴板。

琴板上的一首曲子靜靜的凝望著他,他自豪地笑了一笑,修長的手指落在琴鍵上,一串動聽的音律便如行雲流水般傾瀉了出來。

他並不像現時的小孩子們一般,四五歲就開始學鋼琴,他沒有那樣的條件,但是他的悟性極高,通過後天的努力,他依然能彈得和八級的人一樣好。

這首曲子是他最近向著名詞曲家陸建波老師求來的新曲,激揚高亢,簡直就是為他量身訂做的,他很是喜歡,拿到曲子的當天就練了整整一個晚上,到今天為止,已經有小半個月,算是相當熟練的了。

他的運氣真的不錯,陸建波老師跟他很投緣,對他幾乎是有求必應。而且,陸建波老師是有名的盛產家,一年下來有十幾二十首新曲譜寫下來,是個很勤奮的作曲家。但是,當他去陸老師家拿這首曲子的時候,陸老師的老伴鍾老師告訴他,陸老師的身體最近不太好,還小住了一段醫院,她打算讓陸老師的弟子從國外回來,幫助陸老師譜曲。

他一聽,很是驚訝。圈子裡的人都知道,陸老師是從來不收徒弟的。當然,這也並非他不肯收徒弟,而且收不到。究其原因呢,就是這位詞曲大咖陸建波老師,對徒弟的要求太高了。一是悟性太低的不要,二是文化造詣不高的不要。如此一來,一拖再拖,年逾六十了,還沒有收到一個他看得上眼的徒弟。

所以,現在他聽得鍾老師這麼一說,驚奇極了。

他還多嘴向鍾老師問了一句:「陸老師是什麼時候收的徒弟,怎麼圈子裡沒人知道?還有,他那徒弟,應該算是關門弟子了吧,是男還是女?悟性高不高?」

鍾老師呵呵一笑:「你陸老師相當滿意。」

他就更納悶了,要知道,以陸老師雞蛋裡挑骨頭的挑剔勁兒,能讓他滿意就不錯了,還相當滿意呢,這個徒弟有來頭。

他想,得尋個機會認識一下那位陸老師的愛徒,看看到底長啥樣的,能讓陸老師如此的滿意,能讓鍾老師讚不絕口。

而且,詞曲家陸建波收的徒弟,自然也是詞曲家。

可惜,打那以後,鍾老師再也沒有提過那個徒弟的事情,而且,他在陸老師家裡也沒有看到過陌生的身影。

他想,可能是陸老師的愛徒在國外混得好好的,不回來吧?

擱在琴台上的手機響了,是他的死黨朱啟東打過來的。

他戴上藍牙,琴音不停,「喂?」了一聲。

「鋒子,有事跟你說。」電話那頭傳來朱啟東的聲音,渾厚的男中音。

「說。」他只簡單的說了一個字,順手翻開了譜本的第二頁。

朱啟東聽著不斷傳入手機話筒里的琴聲,有些不高興,正色道:「鋒子,我有正事跟你說呢,你先停下來。」

「沒事,不影響我,你說。」劉玉鋒道。

朱啟東只覺得一口氣堵在心肺處,這就是他的死黨,從來就不聽他的。也從不為他考慮。劉玉鋒說琴聲不影響他,但是朱啟東想說:「鋒子,你自己彈出來的鋼琴聲,當然不影響到你,但是,它影響到我呀。」

不過,朱啟東想想,還是算了,現在是自己有事情求他,退讓一步吧。等他把事情說出來之後,看自己的這位死黨究竟還能不能這樣安然自若的彈他的鋼琴。

琴聲在繼續,朱啟東的話透過手機在琴聲里浮浮沉沉:「鋒子,我這次找你,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你也知道,自打你上次上了那檔節目之後,你的名氣更大了。」

琴聲不停,傳過來劉玉鋒漫不經心的聲音:「哪一檔節目?」

他不是個重功利的人,名望對他而言,既是成就也是負累,所以,在每次做完節目之後,他會把自己浮躁的心情沉澱下來。這沉澱的方法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忘卻那些鮮花與掌聲,還有令人眩目的光環。他覺得,他其實並沒有那麼好,是觀眾太支持他了。而他,如果不把這些功名之類的東西拋卻,負重前行,終將寸步難行。

所以,朱啟東這樣說的時候,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隨口問了一句:「哪一檔節日?」

朱啟東的脾氣真的很好:「就是你與你姐夫和解的那一集啊,觀眾紛紛發郵件過來,說都看哭了。而且,他們還提出了一個新的要求。」

「什麼要求?」電話那頭傳來的依舊是不間斷的鋼琴聲,還有他漫不經心的聲音。

「觀眾說……」朱啟東的自我保護意識很強,「我可事先說明啊,這可是觀眾的強烈要求,可不是我們電視台非得要為難你呀。觀眾說了,說他們上上一次了解了你的師生情,上次了解了你的姐弟情,那麼,你個人的情感世界呢,可不可以讓觀眾深入了解一下?」

琴聲微頓,但很快又流暢起來,劉玉鋒在那邊很快就拒絕了:「不用了吧,我能有什麼情感世界,現在專註事業,不談感情,先立業后成家,這可是殷玲老師對我的要求。」

「得了吧,鋒子,你就別在我面前裝了。我這樣說吧,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找到雁行千里了,而且對方還是個大美女,你真的還要把殷玲教授的話搬出來搪塞我嗎?」

果然,一說到雁行千里四個字的時候,琴聲嘎然而止,緊接著劉玉鋒澀澀的,略帶緊張的聲音傳了過來:「東子,你……你真的找到雁行千里了?」

朱啟東悶笑著,看向坐在他辦公室的另一位打扮入時的女子,揚揚眉,意思是說,看吧,我沒說錯吧。

由於電話是擴音的,所以方才他的話女子聽得是一清二楚。女子取下墨鏡,笑著點點頭。

這是一個漂亮的女子,穿著大紅色的復古系旗袍,戴著頂插著綠色孔雀毛的遮陽帽,雖然帽沿遮住了一半容顏,但露出一半的姣好面容仍顯示著這是一個好看的女子。

「沒有。」朱啟東實話實說,「你的那位雁行千里神出鬼沒的,說消失就消失,你都找了她十多年了,我又怎麼能夠找得到她?」

那邊哼了一聲,沒好氣道:「那你跟我說雁行千里幹什麼?」

朱啟東哈哈大笑:「誰讓你不認真聽我說話來著,不然的話,我用得著把雁行千里搬出來刺激一下你嗎?」

「東子,你最近很閑嗎?」電話里劉玉鋒的語氣很不友善,「老是拿雁行千里來說事,有意思嗎?」

「那我就說說有意思的事情吧?」朱啟東拖長聲音道,「我昨天替你去看過殷玲教授了,還在你的母校走了一大圈,拜訪了好幾位當年教導你的老師,他們說劉玉鋒啊,當年可出名了。還有那個醫務室的何主任,對你可是一肚子怨言的,說當年的劉玉鋒,幾乎把他辛苦了一年做出來的枇杷膏給吞了,害得其他同學來看病,都拿不到這個葯。」

那邊沉默了一會,傳來劉玉鋒無奈的聲音:「何主任就喜歡拿我說事。」

朱啟東道:「鋒子,我覺得吧,何主任對你的印象太深刻了,不對,應該說,現在北音過半的老師,就是以前教你的那批,幾乎沒有不認識你的。聽得我們一說起你的名字啊,就齊齊說道,劉玉鋒啊......」

電話這頭,劉玉鋒已經停了彈奏鋼琴,聽得朱啟東這樣說著以前在校老師對他的反應,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沒辦法,誰讓他當年就是那麼的出名呢?

當然,這出名分好壞,他的出名應該屬於後者吧。

「劉玉鋒。」朱啟東正色道,「現在觀眾很想了解一下當年的你,你是不是尋個時間來我的節目坦白從寬呢?」

沒想到劉玉鋒還是回絕了:「算了,東子,當年是我的錯,傷害了人家。這個事情我打算一輩子爛在肚子里,不說了。真的,你不是說我心裏面一直住著一個人,怎麼可能還會喜歡上另一個女孩子嗎?我告訴過你,那是一個意外。真的,那真的是一個意外。」

朱啟東不打算放過他:「鋒子,就算那是一個意外,你也付出真感情了吧?」

劉玉鋒沉默。

誰說不是呢,當年兵荒馬亂,自己強迫自己把這段感情割捨,就好像要把自己的心剜出來一般,血淋淋,那一種椎心刺骨的疼痛。

過了一會,電話里傳來劉玉鋒緩慢的聲音:「如果沒有雁行千里的話,我是打算娶她的。」

朱啟東掛了電話,看向坐在他對面沙發上的艷麗女子。此時此刻,那名女子已經淚流滿面,她說:「今天聽得他說了這一句話,圓滿了。」

朱啟東是個很體貼的人,把一盒紙巾遞到她面前。她說了聲「謝謝」,取了紙巾擦眼睛。

「你這次回國……」朱啟東頓了一下道,「就為了聽初戀情人說這句話來的么?」

漂亮女子失笑:「你別把我想像成那種小女子,我現在在馬來西亞也算是小有所成,我此次回國,可是帶了秘密武器過來的。」

朱啟東十分感興趣:「什麼秘密武器,說來聽聽。」

漂亮女子看著他道:「你們金秋十月不是要舉辦一場音樂盛宴嗎?」

朱啟東馬上明白了,笑著說道:「怎麼,你們馬來西亞要挑戰我們泱泱大中華嗎?」

漂亮女子斜睨他一眼:「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朱啟東馬上道,「歡迎你回國切磋,黃芳芳教授。」

就在打給電話給劉玉鋒之前,朱啟東已經跟這位漂亮女子溝通過了,他不僅知道,她就是他的死黨當年校園戀情的女主角,而且還知道,人家現在發展得很好,在馬來西亞樂壇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馬來西亞著名的女高音歌唱家,事業有成,家庭幸福。

「你先生?」對於這位死黨的前女友,朱啟東的百卦因子一點都沒有閑著,誰讓他是主持人呢,這也是主持人的通病吧?

黃芳芳笑了,拿出一家全家福來,指著照片上那個溫文爾雅的男子:「這是我先生。」

朱啟東認真看了一下,說實在的,彈古箏的男子果然氣韻是不一樣的,很儒雅的感覺。他們夫婦,還有一對兒女,一家四口偎依在一起,照了這張照片,真的很溫馨。

朱啟東笑道:「我得把這張照片拿給劉玉鋒看,看他當年放棄的女孩現在是何等的幸福,讓他沒地兒後悔去!」

黃芳芳笑著搖頭:「他不會的。」

朱啟東怔了一下,很認真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他的事了?」

「當年我在讀北音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黃芳芳嘆息,想到當年那麼執著那麼傻乎乎的自己,不由深有感觸道,「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他心裡一直有那個人,但是那個時候怎麼說呢,思想簡單吧,不管不顧的,心想那個人都已經離開了,只要我陪在他身邊,他終究會向著我這邊的。我無數次想要取代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後來我明白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朱啟東嘆了口氣:「你別介意,我那死黨就是那性子。」

黃芳芳道:「當年我爸早就看出來了,做我的思想工作,他說那小夥子心不在你這裡,他一直在等一個人。只不過是我的冒然闖入,亂了他的思緒。再加之我又得了跟他的朋友一樣的病,他無法對我不管不顧,所以才使得我對他提出一些過份的要求。而那個時候的他,又不懂得拒絕,也就那樣子了。」

朱啟東想了想,點頭道:「對,他好像不太會拒絕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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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行千里終須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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