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他回來了

他回來了，是他回來了，他最終還是回來了。。。偌大的教室，除了莫雨，空無一人，她孤獨的坐在座位山，雙手絞著手指，雙眼空洞的沒有焦距，那些塵封多年的記憶，像開了扎的洪水，從迷霧中沖泄而出，鋪天蓋地，漫山過海，讓她無處躲藏，最終淹沒。陳星走到教室門口，看了一眼躲在後門靜默的身影，沒有停留。當他看到教室里那個帶著死寂氣息的孤單身影，心中一痛，他走到莫雨身邊，高大的身軀坐在課桌上，本想想說點什麼，卻張了張口，沒有出聲。莫雨似乎並未感覺到他的靠近，依然雙眼直直的，沒有焦距。

窗外，突然一陣響雷，劃破長空，驚醒了沉默中的人兒，她雙目獃獃的看向陳星，本想說點什麼，但是竟發現自己腦袋一片空白，一個字也想不出說不出。哦，莫雨心中輕嘆了一聲，想起來了，她是在教室中，好像黎酈說她偷了她的項鏈，後來陳星出現了，幫她解圍，只是最後圍解了嗎？她張了張口想問陳星，可是當看向面前這張擔憂關切的臉，不知為何，多年不會流淚的自己，竟然雙眼蓄滿了淚水。意識到這一點，莫雨身上抖了一個激靈，她這是怎麼了？不是告訴過自己，不會再軟弱，不會再依賴，不會再相信任何人，她要獨立，她要堅強，她不能再相信任何人。對對，她記得，她對自己發過誓，絕對不會再相信任何人。莫雨扶著課桌起身，她看了看背包，機械的將課桌上的書本及掉在地上的筆撿起來，裝進書包，背在身上。此時她該做什麼呢？對對，回家，莫雨想著，課沒法上了，是該回家了。走出教室，下了樓，莫雨走到門口，外面淅淅瀝瀝的雨並未讓她停滯，她獃獃的倔強的，一步一步的在雨中走著。陳星脫下外套，舉在莫雨的頭頂上，默默的陪她走著。

雨越下越大，頭頂的外套漸漸失去了遮擋的作用，莫雨卻毫無知覺般繼續走著。直到雨水沖刷的莫雨睜不開眼睛，她才回過神來，獃獃的轉臉看向陳星「下雨了？」。陳星憐惜的點點頭「小雨，下雨了，如果你想繼續走，我陪你，如果你不想再繼續走，我們就回家，好不好？」

「陪我？」莫雨似乎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陪我？多久？一天？一年？兩年？三年？五年？還是十年？」

「生生世世」陳星抹去臉上的雨水，斬釘截鐵的回答。莫雨笑了，笑容越來越大，聲音越笑越高，近乎癲狂。曾經有個人，似乎也曾說過，陪她一輩子，保護她一輩子呢，可是後來呢？人啊，總是輕易許下諾言，卻又找各種理由拋之腦後。只恨她這個天下第一傻，曾經竟那樣輕信他，最終讓自己走向萬丈深淵，萬劫不復。

陳星看到這樣的莫雨，從來冷靜沉著的他，竟不知所措，他的心似乎被放在火上烤著，油里煎著。不再猶豫，他出手披向莫雨的後頸。抱起倒在懷中的人兒，向後看了一眼站在遠處的身影，轉身向車庫走去。

回到家，陳星將莫雨安置在床上，讓李媽為她換了乾淨衣服。陳星坐在莫雨的床邊，握著她的手，滿眼憐惜。昏睡中的莫雨顫抖著身體，大汗淋漓，夢囈不斷「小凡。。。別走。。。」「媽媽。。。對不起。。。」「小凡。。。你為什麼。。。」「小凡。。。你說過的，你會來」「媽媽。。。媽媽。。。不。。。是我。。。是我。。。」

莫雨在第二天清晨醒來，她一動，陳星的雙眸隨即睜開，他溫柔一笑「醒了？」。

莫雨用手扶了扶疼的欲裂的頭和一陣酸痛的後頸，掙扎著起身。陳星鬆開莫雨的手，將枕頭靠在床頭，扶莫雨靠在上面。陳星坐回原處，莫雨看了看他，竟一時不知該怎樣開口。其實她很想對他說一聲謝謝。但。。。

「小雨，我不知道之前你經歷過什麼？但是每個人都有過去，都有不容易，不開心，甚至是傷心絕望，但是我們的眼睛是長在前面的，那麼我們就應該往前，摒棄過去，活在當下，努力未來。當然，我們不是神，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忘記過去，我們可以給自己一小段時間來傷心難過，緬懷過往，但是我們不能佔用我們短暫生命的很長時間甚至是一輩子去為過去的傷痛繼續買單，繼續被過去所傷害。」陳星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小雨，你是個冰雪聰明，蕙質蘭心的女生，我相信我說的這些話你都懂，只是不願意去想，去嘗試。那麼今天，我明明白白的表述了出來，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我讓李媽煮的粥，我先出去，一會兒給你端過來」陳星說完，不再停留，起身離開。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陳星端著餐盤推門而入，莫雨已經梳洗過，換了衣服。她接過陳星手中的盤子放到書桌上，看著陳星將要離開的背影，嘴唇動了動「陳星，我們不適合」。高大的身軀停在原地，轉過身「小雨，我們順其自然吧，不談戀愛，先從朋友做起」

「陳星，你應該了解我，我也不適合做朋友」莫雨有些冷漠卻決絕的看向陳星，她看過很多書，了解感情，無論是什麼情，早斷比晚斷傷害小。

「戀人適不適合你說了算，但是朋友適不適合，我說了算，小雨，我希望你能多想想早上我說的話，如果真想通了，那麼就先從接納我這個朋友開始吧」說完陳星不再給莫雨回應的機會，逃也似的奪門而出。

陳星本想在家陪莫雨，但是手機上的信息讓他拿起鑰匙，急匆匆出了門。咖啡廳內，陳星推門而入，疾步走到楊帆跟前，揪起他的衣領，一拳砸在了他的臉上。楊帆帥氣的臉上，頓時猩紅一片。

「星，你瘋了」，席楓趕緊拿起紙巾遞給楊帆。楊帆依然坐著，他擦拭著鼻子中流出的鮮血，看向陳星「她怎麼樣了？」

陳星並沒有回答，他帶著怒氣在對面坐下來「那條綠色的項鏈是她送給你的？」。席楓剛想接話，被陳星一眼瞪了回去。「帆，既然是她的，你竟然還敢讓我拿出來？」

「當時情況緊急，我。。。」

「你什麼？」陳星打斷楊帆的話「你正好拿出來幫她解圍，還藉此告訴她，你回來了。真是一石二鳥的好計策啊」陳星斂去了一身怒氣，嘴角一撇，嘲諷道「既然如此，不如直接現身見她好了，何必鬼鬼祟祟這麼久？」

楊帆沉默。陳星的話，直戳他的痛處，讓他無言反駁。他找了她八年，終於在一個月前，他在一個報道陸昊天的新聞版面上，在若干人群當中，看到了戴著口罩的她，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卻看到了那雙專屬於她的眼睛，他確信，那就是他魂牽夢繞，找遍全世界的人兒。於是他親自回國，親自調查，知道她要去青城大學念書，他欣喜若狂，她終於離開陸家別苑，走了出來，他也終於看到了漸漸接近她，靠近她的希望。為此，他毫不猶豫的退掉了國外大學的深造，進入了青城大學。他本想慢慢靠近，徐徐圖之，給小雪足夠的時間去重新接納他。可是對面這個人，他曾經的生死兄弟出現了，看著他們日益增進的感情，他再也等不了那麼長時間了。恰巧小雪出事，他便借了陳星之手，切切實實的告訴小雪，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