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暮色

風吹著我的發梢，已是深秋，有些微涼。

這是一座小城，沒有北上廣的繁榮昌盛，亦沒有蘇杭的溫婉秀麗，它不為人知但兢兢業業。這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每一條大街小巷都承載著我逝去的時光。這是一座我熟悉卻不了解的城市，聽說它曾是李元昊的行宮，聽說幾百年前的它美麗的不可方物。

此時華燈初上，夜生活也悄然拉開序幕。多年過去當我再一次駐足，不變卻又在變的景色，變卻又不變的人，除了感動再無其它。中國自古信奉「落葉歸根」，而這就是我的根，我的歸所，生於斯，逝於斯。

漫無目的地行走，街道兩旁的商店燈光搖曳，結束了一天忙忙碌碌的行程，此時此刻無疑是最愜意的。這條街曾是整個兒城裡最熱鬧的地方，依然記得那年我們三五成群在這兒不顧形象地追逐打鬧，面對行人鄙夷的目光只報以「哈哈」一笑。如今這兒雖然仍舊熱鬧卻不復往日盛況。

小城的廣場也顯得有些落寞，如同一位曾威風凜凜的將軍如今變成遲暮的老頭兒，但你不可否認它曾經成功過。廣場邊仍是整齊劃一的燒烤攤，我逐一走過，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他們都沖著我吆喝，這讓我不禁想起原來學過的一篇文章專門就是講「吆喝」的。最後我停在最尾處，那是以前經常去的，只是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這家老闆竟還記得我，他問我老樣子？我微怔然後點頭，心裡莫名有一股暖流流過。我獨自一人坐在這簡易的路邊攤，看著形形色色的人群走過，像一個旁觀者，可我卻又實實在在處於同一個環境。都說路邊攤與啤酒最配，瞅著身邊的「同伴」好不淋漓暢快，心下一片難耐，我也想喝點小酒，吃著烤串，哼哼小曲……可惜我卻滴酒不沾，酒量更是不敢恭維，就連普通釀的果飲都會喝的酩酊大醉。

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這個小城鎮的車水馬龍，街邊的卡拉ok仍不停歇地狂吼著不為人知的心酸，像極了那時年少輕狂的我們。有風路過，有些微涼，曾經隨著這風不見了蹤影，只有回憶證實它確實來過。當臃腫的人群醉心於生活的平庸與不堪時，我卻在靜謐中度過一個又一個難眠的夜晚。文學，在這個已成為瘋子的代名詞的時代，而我卻還在喋喋不休地尋找一種與心靈直白的方式，就如一個徒步在沙漠中的人，在烈日炎炎下尋找水源。

人變成一個只為吃米而活的生物，什麼把酒臨風，什麼愛恨情仇，什麼快意人生，統統都被那風虜去，越來越多的人背叛精神家園，在慾望中不惜踩踏別人而求獲得更多。難道人生真的只是一個不可改變的過程？我從哪裡來，又將到哪裡去？回想自己以前寫下的那些文字，我欲哭無淚，前後都是絕壁，我已無路可走。值得欣慰的是所有的苦難都超出我的想象而成為豐富的文字之源，但我不刻意把它追求成一種財富。

哦，夜已經深了，我也該要回去，這樣的小城市，黑夜裡最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