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亡的滋味
夏昊目光中，寒意如霜。
這不僅是羞辱，更是個陰謀！
若是在前世，夏昊或許還會有些困惑，就算他如今修為已廢，但夏重山畢竟還是火蛟城三大家族之一的家主，薛青河為何敢如此咄咄逼人？
但從陰魂，成為掌控八寒重獄的皇，百年來，夏昊已經歷了太多事，見過了太多，又怎還會看不穿薛青河的意圖？
無論是人，還是鬼，都一樣。
不過是為了「權勢」「名利」而已。
若是猜得沒錯，這個時候，薛青河應該已投靠了耶律家。
耶律家族，火蛟城中，夏家最大的對手。
薛青河這麼做，真正的意圖，是要藉著夏昊的病大做文章，狠狠羞辱，乃至徹底打垮夏重山的尊嚴與意志，為他與耶律家，下一步傾覆夏家，奪取火蛟城掌控權，而鋪路。
用心狠毒。
其心可誅！
「只要能救昊兒，我跪又如何。」
身為一族之主，夏重山隱隱也能意識到，薛青河的這番羞辱，很可能藏有圖謀。但為了夏昊，就算付出自身的生命，他也在所不惜，更何況只是一跪？
夏重山身體低躬，已是準備向薛青河屈膝下跪。
風雪飄落。
陣陣雪花呼嘯著，飄搖著，落在夏重山躬低的背上。
一重又一重，像是要壓垮他的背脊，
壓得他從此再也抬不起頭來。
山路高處，薛青河負手佇立，看着夏重山屈膝欲跪，嘴角揚起一抹譏誚，而又冰冷的笑容。
就在夏重山將要跪落的時候。
一隻秀白，而又堅定的手掌伸了過來，扶住了他。
「少主！」
兩名護衛從亭閣中追出，看着眼前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
阻止夏重山下跪的人，除了夏昊，又會是誰？
「昊兒？」轉頭看到夏昊，讓夏重山也是感到意外。
這些天來，夏昊身體每況愈下，都已快瀕臨死亡，氣若遊絲，旦夕不保的地步，要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夏重山也不可能來求薛青河。
夏重山與兩名護衛都沒想到，這個時候，夏昊竟還能站起來，更是自己走出亭閣，阻止夏重山向薛青河下跪。
「昊兒，你……」
感受到夏昊手中傳來的堅決，夏重山眸中一亮，像是看到了一絲希望。
「父親，我們夏家的人，又豈能向這種小人屈服？」
夏昊輕搖了搖頭，向夏重山說道。
旋即，帶着冷意的視線投向薛青河，「你，想要我父親下跪？你受得起嗎？」
薛青河神情一沉，曾經，夏昊意氣風發之時，就憑他薛青河，見了夏昊，連大聲喘氣都不敢，如今被夏昊目光直視，讓他心裏，也是忍不住為之一滯。
但很快，薛青河意識到，眼前的夏昊，早已不再是那個耀眼奪目的天之驕子，只是個修為喪盡的廢人而已，口中冷哼一聲，譏嘲道：「跪不跪，是你們自己的事。救不救，也是我的事。你若是不想求醫，想要等死，我也不會攔着你。」
「耶律家，許諾了你什麼好處？」
夏昊腳步踏出，踏着台階，腳步沉緩，而又平靜，向薛青河一步步走去。
「你不治就不治……」
「還想羞辱我父親？」
「接下來，是不是還想藉著我的病，提出各種條件，一步步逼迫我父親？」
「聯合耶律家，傾覆我夏家，謀奪火蛟城？」
冷漠，而又帶着寒意的質問聲隨之響起。
夏昊來到了薛青河身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薛青河神色鐵青。
看着夏昊踏着石階，步步逼近，明明知道，夏昊已淪為廢人，不再是曾經的天之驕子，但不知為何，薛青河從夏昊身上，感到一股無形氣勢，如滿天烏雲傾蓋，籠罩了他，令得他無法動彈，身上的血液，仿若都要為之凝固。
四周的風雪，在這一刻，都像是變得森重無比。
「還裝？」
夏昊嘴角冷笑，目光投向薛青河。
嗡！
「這，這是什麼！？」
觸及夏昊視線，薛青河心神猛地一顫，他竟在夏昊的眼瞳中，看到無盡冰寒大地，一座座冰山拔地而起。而在這些冰山之中，赫然堆積著無數屍骸，更有千萬陰魂，如同螻蟻般，漫天遍野，繚繞冰山飄舞游轉，哀嚎呼叫……
冰寒大地，
屍山如海，
冰與血交融，
冰與火的哀歌！
這是煉獄！
薛青河瞪大的眼眸中，瞳孔驟縮，被無盡的恐懼瀰漫、籠罩。
「其心可誅。」
「你，更是該死。」
夏昊右手五指一張，探手扼住了薛青河的咽喉。
「不！」頓時，薛青河感覺自己整個人，如墜冰窟，像是墮落到無盡冰寒大地，被如山屍骸埋葬，被無數陰魂吞沒，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越掙扎，墮落得越深。
「嗬嗬嗬嗬！」
薛青河瞪大的眼眸中，浮現絕望。
喉間發出急促的吼聲，臉色從鐵青變成死灰，全身也隨之變得僵硬、冰冷。
然後，
沒有了氣息。
隨着夏昊手掌鬆開。
骨碌碌……薛青河身體癱軟倒地，從山路石階一路滾落，砰得砸落在地上。臉色灰白，張大著嘴，身體僵硬一動不動，獃滯渙散的眼瞳中，猶自凝留着恐懼與絕望。
薛青河，死。
「怎麼回事？」
看着薛青河驟然死去，如死灰般的臉色，讓夏重山也是始料未及。
這變故，來得太突然。
「昊兒，你沒事吧？」隨即，夏重山猛地看向夏昊，問道。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關心，薛青河為何會驟然身死，但這些，都不重要，對夏重山來說，夏昊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事！
咳，咳，咳！
夏昊輕咳了兩聲，掩嘴的手掌上，染了幾絲鮮血。
看了看手掌上的鮮血，夏昊輕搖了搖頭。
雖然重生歸來，已喚起了體內生機，但這具身體，畢竟才剛剛恢復，底子還很虛弱，一上來，就動用秘術，誅殺修為達到了罡血境的薛青河，還是承受了不小的反噬。
不過無妨。
這並不傷及根本。
用不了多久，就能復原。
這一世，既然身為八寒獄皇，重生而來，
任何敵人，
任何敢於羞辱，乃至傷害他親人、朋友之人，
夏昊並不介意，讓他們體會體會，
死亡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