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迫降
伊娃手裏拿出了遙控器，趁還能動彈，把它交給了古正：「他們都在門後面，你小心點。斯米爾諾被我一槍打在了腰上，但他很強壯，你必須控制住飛機，他們應該會跳傘。」
古正握住了伊娃的手，入手感覺那片柔軟變得冰冷冰冷，他知道面前這個女人應該是受了很重的傷，否則她不會交代後事。
飛機降低了高度，在亂流中震顫著。古正把昏迷過去的伊娃固定在了工具間的角落裏，用繩索牢牢地把她和昏過去的總統閣下拴在了一起。
他現在必須獨自面對駕駛艙里的三個人，如果幸運的話，他能把這些不要臉的傢伙丟下飛機，然後……
應該沒有然後了，他從舷窗邊看見了海岸線，運輸機穿過了禁飛區，飛過了利比里亞，正向茫茫的南大西洋上掠去。
古正收回了目光，他心裏在想，這輩子怕是都要和海水打交道了。
運輸機的喇叭響了起來，一個陌生的聲音正語重心長地廣播：「古正，我知道是你！我追着你從古堡的山林到圖善的禁飛區，從莫寧的郊外到土耳其的海邊，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沒想到你還能趕在我的前面到達伊維利亞，這一路上走來，你不覺得你很孤獨嗎？除了你那廢物老爹，全世界都在追殺你……」
古正獰笑着看着頭頂的擴音器，在煙霧中那方向傳來的聲音顯得很縹緲。他把自己的武器撿了起來，一邊插上彈夾，一邊聽喇叭里繼續在說話。
「你知道二十五億美金是什麼概念嗎？是二十五噸！就你身後的那輛坦克，它有四分之一的重量是美金！你一個月多少薪水？有8000盧布嗎？天啊，你得用兩萬六千年才能賺到25億美金，你還得不吃不喝，你想一想，你值得為了每個月的8000盧布如此賣命？」
古正背靠在機艙門邊，接上了定向爆破彈的引爆器，聽着耳邊繚繞的聲音，他在心裏計算了一下，說話的這貨明顯數學沒學好，25億美金，他得奮鬥26萬年。
「你不說話？你可以對着你頭頂上的監視器做手勢，我能看見你的一舉一動。年輕人，聽我一句勸，放下你手裏的武器，我分你兩億美金！怎麼樣，如果你答應，我們就能愉快地一起降落在某個小島上，然後點上一支雪茄，沖一杯咖啡……」
古正抬起頭，朝監控器的方向做了一個鬼臉，沖咖啡？老子要喝現磨的！
他抱着腦袋使勁地嗯下了手裏的遙控器，身側的機艙門上安裝的定向爆破彈發出了連續幾次爆炸的聲響，門框上的幾個點炸開了暗鎖，緊接着中間的主體轟一下，把艙門往裏面炸去。
機艙門是真的結實，蘇國造的東西簡直硬到喪心病狂。這一顆威力頗大的炸彈把飛機都炸成了哮喘，到那門只是被炸缺了一道縫，鋼鐵扭曲著向里彎曲，爆炸的煙霧並沒有消散，古正掏出一顆閃光震撼彈，扯著了就扔了進去，感覺裏面怦然爆閃，古正端著槍沖了進去。
他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打算，但不代表他會冒然送死，在狹小的空間內，沒有人能扛住一顆閃光彈，如果有，那說明扔出去的閃光彈是假貨。
但是擠進了門縫，古正差一點被風吹翻。
機艙里少了一塊擋風玻璃，狂風像撲面而來的刀子一樣割在古正的臉上，滿駕駛艙里除了一地的碎玻璃，連個鬼影子都沒剩。
風阻力量把他的身體推向了門邊，古正一屁股摔在地上，聽着機艙里的警報聲炸響。
「嘟嘟嘟嘟……」
隱隱約約地，古正還聽見了門外的擴音器還在響，「阿列謝，放棄你這徒勞無功的抵抗吧，和我們一起，去創造一個更加美好的未來，蘇國已經完了，我們不能跟着它一起完蛋……」
「操！」
這些都是錄音回放！
古正飆了一句粗口，但一張嘴，就頓時感覺一嘴的冷風。他努力地趴在地上，爬向了駕駛位。
面對着呼嘯的狂風，他檢查了一遍飛行參數。
高度四千五，正在持續下降，速度二百二百，接近高空失速閾值。報警來源於機艙設備損壞，水平儀正在搖擺，幅度越來越大。古正似乎在狂風中聽見了機翼震顫的嗚嗚嘶鳴，隨時可能墜毀。
古正被風牢牢地固定在了座位上，都不需要扣安全帶。
他一手拚命地拉操縱桿，一邊打來了通訊頻道。
「maydaymayday！蘇國運輸機編號47505即將墜毀，地點不詳，請求附近的蘇國海軍艦艇跟蹤救援，飛機上有重要人物，重複，飛機上有重要人物！」
古正不知道有沒有卵用，蘇國海軍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差不多名存實亡，大西洋上一般看不到他們的蹤影。但是臨出發前，伊萬諾維奇說過，如果需要的話，可以呼叫海軍。
不管有沒有用，古正呼叫了三遍，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收到，反正盡人事，聽天命。
他用手裏的自動步槍里卡住了操縱桿，盡量不讓這龐然大物過快墜毀，自己費了好大的力氣回到了地板上。
爬出了駕駛艙，他直接去了工具間。伊娃已經清醒過來了，臉上正冒着冷汗，身邊的總統閣下仍舊昏迷，看上去就算摔死了，他也醒不過來。
「走，到尾艙去！」
伊娃看着他，「動不了。」
她想抬手，可怎麼用力也抬不起來，古正感覺飛機在向下傾斜，雖然不明顯，到，確實是一直向下。
上帝保佑，它至少還能保持平衡。
古正來不及多說，如果沒記錯的話，運輸機的一樓艙壁上有一個固定備用的裝備傘包，平時是用來空降裝甲車和輕型坦克的，古正想利用它來逃生。但他沒想到，等他一手拖着一個奔向一樓艙尾后，一眼沒找到，又轉着圈找了一遍，仍然沒看見。
古正氣急敗壞地把總統扔在了地上，沒想到這動作太大，把這位老人家直接撞醒了。他摸著牆爬了起來，看清了面前的情況，道：「工具間有降落傘啊，阿列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