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妃傲六宮【16】

少卿離開咸京已有兩年，這兩年來，我從未由任何人的口中得知過他的消息。

無非，是偶爾由其他宮人口中得知，楚郡楚國餘黨叛亂紛起，瑞王行鎮壓，雖未完全壓下，卻也，不至於造成大禍。

而今，由他口中親聽到少卿二字時，我心裏湧起的，不是欣喜，而是，擔心！

那種擔心，帶着如自己性命堪憂時，面臨死亡前的那種強烈的懼怕。

手中的藥瓶，落在錦褥上，無聲。

我的聲音，卻已是哽咽不成聲，「他。。。。。。如何了？」

淚水，緩緩滑落，整顆心，都溢滿了酸澀。

這一切，不過都是在剎那間。

他聞言，回首看我，眸中露出驚訝之色，伸出手來，扶住我雙肩，然，那眸光轉瞬即逝，餘下的，只有濃得化不開的憂傷，手，一併緩緩由我肩頭滑落。

「你最在意的，果然還是他。」

「他如何了？」我顧不得他的傷悲，只流着淚，沖着他大吼。

他面色一寒，將那抹傷感一併掩去，沉聲道：「已於昨日回京，今日進宮謝恩。」

聽聞他的話，我睜大了眸子，怔怔的看着他。

少卿沒事，沒事。

壓在心頭的那份擔憂，在瞬間松卸，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含着淚，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抬手，抹去滿臉的淚花，欣喜異常，「沒事，沒事就好。」

可安心過後，忽的想起他方才的話。

他說，少卿今日入宮謝恩。

是呢，今年的選秀，皇上也賜了幾位千金給他，他遲早是要回來謝恩的。

只是不曾想，竟是這般的久。

久到，我心中隱隱的期盼，在時間的流逝中，慢慢消失怠盡，直到，以為他不會回來了。

「你若現在回宮，還來得及。」他依舊沉着臉，可我，卻只淺笑着，伸手，拾起落在被上的藥瓶，輕輕搖頭，「沒事，既然回來了，總有能見的一日。」

「他只在京中呆三日。」

三日！

我的手，又是一滯。

抬眸，對上他的眸華，那樣的熱切中，有些許的期待。

我不再出聲，只拿起藥瓶，看着灑在被上的那些藥粉，惋惜不已，「看，浪費了吧。」

若他不這樣說半句留半句的嚇我，這葯怎會灑了。

「你不回宮？」

「不回。」

既然他會進宮，那勢必會知道我在惠陽王府，若他有心來看望惠陽王這個堂兄，那便可以見到我。

惠陽王突然扯出一抹笑意來，輕嘆一聲，「呵，看來我的心思，還是不如你轉得快，如此一來，到是顯得我小氣了。」

我笑而不語，替他纏上紗布，心裏，滿是喜意滋長，如同綿長的紗布般，纏繞我滿身。

正思索間，門外，已傳來青嵐的聲音，「世子，請稍候，奴婢先去看看王爺是否已歇下。」

惠陽王瞧我一眼，便揚聲道，「是少卿吧？快進來。」

那一眼，意味深長呵，又帶着些不甘，有些讓人發窘。

替惠陽王穿上上衣，便聽得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我的心跳，剎那間加快，連着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兩年未見，他留在我心底的影子，仍是兩年前，那個馬背上英姿勃勃的勁裝少年。

取過一旁的披風替惠陽王披上，扶着他下了床去。

「皇兄。」聲音清越，乾淨，如風般，令人心思寧靜。

越過拱門，便見他揚著純凈而文雅的笑意，眸光如雨過天晴般，澄凈如鏡，一如往昔。一身月白的交衽長袍，袍擺處，綉著一支蒼勁的墨竹。

不但襯得他身形強健，更顯得是他的溫文爾雅。

抬眸，與他眸光相觸，那眸底，滿是欣喜，「穎兒。」

「世子。」強壓着內心的激動，扯出一抹淡笑來，打着招呼。

「少卿來了？」惠陽王亦揚起笑來，可藏於披風中的手，卻狠狠掐我一下，連他的身子，似乎也沉了些許。

微微蹙眉，冷睥他一眼。

提醒便好，可必下如此重的手？

少卿上前，扶起他另外一隻胳膊，壓在我手上的重量，忽的一松，卻見少卿步子微蹌，我暗嘆一聲。

「兩年未見，少卿到是俞見成熟了。」惠陽王屈身，落坐於外間的榻上，扶著憑幾，看着少卿笑，「連身形，也硬朗了許多。」

他說話間，又瞥我一眼，我只當未曾看見。

退下去，由青嵐手中接過茶水，呈至二人面前。

早有侍婢取了墊子，依著憑幾放下，少卿跪坐下來，瞧了一眼，「兩年不見，穎兒也越發的可人了。」

放茶的手微滯，只這一滯，那溫熱的茶水，便灑了幾許在手背上，不算燙，卻還是迅速的收回了手，垂首行禮，「世子說笑了。」

退下，與青嵐一同侍立一旁，青嵐眸中，滿是不屑也憤慨之色。

「是么？」陵陽少禎略帶陰鷺的眸光，向我瞟來，面上，卻依然帶笑，將話題岔開，「聽聞楚郡這兩年來並不太平？」

少卿點點頭，「可不是，楚國餘黨一心想復楚，先是消停了幾年，舊年時，不知由哪裏得知楚皇遺孤尚在，故而勢頭又起。」

這個消息，到是讓我有些驚訝，一直以為，楚國亡了便是亡了，那些餘黨不犯事，不過是求個心理安慰罷了。

原來，還有皇室遺孤存世呵，怪不得他們敢如此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