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個孩子就這樣說出來了？

裴謹言心中震驚，這完全脫離了他所知的範疇。

在夢中人意識到自己身處夢境之前，任何人無法吐露相關的信息，之前他也試圖提示任晨晨，但話到了嘴邊卻是無法說出口，為何這個孩子卻可以？

而任晨晨卻並未將這句話太放在心上，笑著拍拍天鈺的頭，顯然是把它當做了孩子的一句戲語。

裴謹言也是注意到了這一點，不耐煩的「嘖」了一聲。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你這麼遲鈍的人。對於這裡的情況，你就一點懷疑都沒有嗎？」

任晨晨張口想說什麼，卻被打斷了。

「那孩子都說的那麼清楚了，這就是你的夢，你現在在你的夢裡！」

任晨晨：「你在說什麼呢？怎麼可能會是夢呢？我剛才從火車上摔下來摔得可疼了！」

「那你有受傷嗎？你出現在這裡之前在哪裡？在做什麼能想的起來嗎？你真的覺得現實中發生這種重大事故會沒有任何傷亡嗎？火車出事後車廂里的人都去哪了你就沒有想過嗎？」

面對裴謹言的一連串追問，任晨晨訥訥地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小聲說道：「我這輩子連車禍都沒遇到，碰到這種事早就懵了哪想得了那麼多。」

裴謹言：「你說什麼，大點聲。」

任晨晨：「我說，是我太傻了，真是對不起啊！」

裴謹言瞟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分明寫著：你就是傻。

「那……你也是我夢裡想象的人？天鈺，還有她們都是？」任晨晨指指在場的幾人發問。

「……姑娘，如果你覺得我是你的想象，那你問我有用嗎？」裴謹言感覺自己面對的是姐姐家年僅五歲的外甥女一般筋疲力盡。

任晨晨心虛：「好像……也對哦……」

這孩子大概是真的是傻，裴謹言在心裡做下結論。

「我並不是你夢裡的人，我不過是被拉進來了而已，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的。」

「但是……也有可能是你在騙我的啊，如果你是我夢……」

還未等她說完這句話，裴謹言就黑了臉。

任晨晨也意識到自己又嘴快說錯了話：「對不起，是我錯了！我，我什麼都沒說！你什麼都沒聽到！」

懶得她計較，裴謹言偏頭不理她，轉而看向那個孩子。

「你……」

「這裡是夢，但卻不是姐姐的夢。」像是知道他的問題，還未等他詢問，天鈺就主動開口了：「在火車上，我把你們拉進了我的夢裡。我叫天鈺，但我還有另一個名字——狡。」

天鈺抬頭看了裴謹言一眼：「你應該知道吧。」

「狡……」

傳說中的異獸，形似狗而身有豹紋，角如牛，音如吠犬。

聽得這個描述，任晨晨突然想起了崖壁上突然出現的那扇門：「豹紋……牛角……這不是那門上刻著的東西嗎？」

裴謹言：「你……」

「等等……你們到底在說什麼？什麼夢？什麼門？」

一旁的宋雙和曾嵐聽得一頭霧水，顯然任晨晨幾人已經忘記了她們的存在，直到她們出聲詢問才想起。

「那這兩個人也是你想象出來的？」任晨晨問道。

「喂，你太過分了吧！什麼叫我們是想象出來的啊！」

雖然聽不懂幾人談話的意思，但任晨晨這句話明顯就是在否定自己的存在，脾氣比較急躁的宋雙馬上就炸了。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任晨晨沒想到會受到這麼激烈的反應，連連推脫否認，卻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借口。

「天鈺……不，應該說是狡，你不解釋一下嗎？」裴謹言說道。

雖是用的疑問語氣，但語氣堅定，不容拒絕，一時間大家的視線集中到了在場那唯一一個孩子的身上。

天鈺指了指那兩個研究員：「你們說的大多數都是真的，但有一點不對，你們已經死了，在實驗室里，被逃出的屍人殺死了，那個實驗室里，根本沒有人活著逃出來了。」說道這裡，他頓了一頓，接道：「除了那些屍人。」

「死……我們……死了？」聲音顫抖：「不，不可能，我清楚地記得，我和宋雙兩個人逃出來了，然後碰到了屍人……」

「實驗室里到底有什麼？」裴謹言沒理會宋雙、曾嵐兩人，繼續追問。

天鈺抬頭看了裴謹言一眼，目光中有仇恨，也有悲傷：「七年前，我被人類抓住，送到這裡，剛開始是將我的血肉與其他動物結合，承受不住的，當場就死了，但也有些成功變異了。漸漸的，他們不滿足於動物，開始在人的身上嘗試……」

裴謹言皺眉：「人類無法承受異獸的血脈，他們失敗了。」

「是的，確實失敗了，但也孕育出了新的怪物。」

任晨晨：「難道說，是屍人！」

「是的。」

裴謹言：「關於屍人，我也只是聽前輩說過，現實從未見過，這還是第一次，只是沒想到會與異獸有關。」

「屍人是人與異獸的結合，但現今我們已經避世隱居七十多年了，自然不會有。」

任晨晨指指屋內的兩具屍體：「那他們是什麼人。」

「當時有人偷偷溜進了核心研究室，發現自己的戀人躺在試驗台上成了實驗品，雖是又驚又怒，但又不敢聲張，只將人偷出藏了起來。可是沒想到他的戀人早已接受過實驗的改造，異獸的血液在她體內，將她變成了屍人。」

「接下來的故事你們也大概能夠猜到了，屍人沒有理智，只為了慾望而行動，失去血肉的餵養很快就會死去化作枯骨，只有再次接觸到血肉才會蘇醒。發現了實驗品失蹤后，實驗室馬上就封鎖了，不想戀人死，那就只有用血肉餵養，但他又沒有殺人的勇氣，於是他想到了一個辦法——用自己的血肉讓戀人活下去……」

大概是被以身飼虎這種勇氣震住了，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消化著天鈺講的這個故事。

良久，一個聲音打破了沉默。

「屍人接觸到血肉就會蘇醒……也就是說，椅子上……還會醒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