葯2

葯2

「你現在感覺如何?」白袍問我。

「好像回到以前的感覺了。」我說。

「嗯。」白袍嘴角微微上揚,輕輕應了聲。看到這裏的一切,我回想起來剛進入三院時的場景,那時候,我第一次進入這個病室的時候,忽然覺得一言難盡。

那時候的畫面幾乎就是過電影一樣,讓我思考着病因在哪?想太多嗎?

還是吸引力法則在起作用?白袍輕輕拍拍我的肩,示意我別想這麼多,然後就轉身退出這個病室,我跟着她走到了走廊里,看到了來往穿梭於各個病室的護士,還有查房的醫生們,他們好像把我和白袍當作了病人家屬吧,也沒注意我們。

「這些病室里的病人都是需要這樣的住所,能滿足他們心理需求,他們病人間可以有很多共同語言,這讓他們更容易成為朋友。有互相聊的話題,還有舒適的病床,這對他們的康復很重要。」

「我能理解他們,那時候我也是這樣,感覺一個人在家悶久了就會出現朋友很少反應遲緩的感覺。但是一道精神病院就覺得跟我一樣的人其實還挺多的。我有那麼多同類,我覺得我也是個正常人了。就算是讓我一輩子都住在這裏我也願意。因為我感覺我很幸福。可我還是選擇出院了,因為我害怕過電。其實我很膽小,過電的感覺很恐怖。我知道他們也許不會再給我過電了,但是我天生缺乏安全感。我需要一個百分之百安全的場景,然後給我舒適的感覺,還有跟我有共同語言的人,能讓我有舒適感的人做我朋友或者陪伴着我。」我看了一眼白袍,我覺得她就是這樣的人。

白袍聽到了我說這些,然後表情友好關切的樣子,微笑着點頭應了聲

「嗯。」這讓我心裏很舒服。我也開心的笑着。白袍見我心裏舒服些,道:「走吧,跟我來。」說着她繼續往前走着拐了幾個彎兒到了一個空蕩的房間,這房間有個後門,我看到她打開了後門,後門外是一段走道,然後就有五六個頭髮斑白的老人,走了過來,跟着她又回到了這間空蕩的屋子,那幾個老人圍成一簇,她從衣裙里掏出一個小白瓶,這個白瓶字瓶口像個喇叭花一樣,材質應該是白瓷的吧,我也不太懂,反正通體潔白無暇,我見她倒在手裏好幾粒藥丸,這些藥丸是淺淺的玉色,那些老人迫不及待地想拿到這些藥丸的樣子,他們嘴裏碎碎念道:「快點,快點。」我看到白袍把這些藥丸分給他們一人一粒,他們迫不及待地放進嘴裏吃了下去,然後那些藥丸好像是起到了作用,那些老人立刻變了樣,先是頭髮變得烏黑亮麗,臉上的皮膚也開始變化,皺紋老年斑還有老傷痕迹也快速消失,他們的手上老樹皮紋也瞬間消失,轉而是年輕人的姿態,由於常年乾重活兒操勞的略微駝背前傾的姿勢也變得精神抖擻,眼睛也由昏暗渾濁的樣子變成年輕人澄凈明亮的樣子,眼周圍常年操勞熬夜的眼袋眼紋黑眼圈也變成了富有彈力的卧蠶,我見到這五六個年近七旬的老人就在喝了葯后這短暫的一分鐘左右時間變成了年輕的壯小伙兒。

他們看到彼此都變了樣兒,眼神里隱藏不住的喜悅,最更是笑得合不攏,我站在白袍身邊,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白袍對他們說:「你們先回吧。」於是他們參差不齊的應着,就高興地打開房間後門,幾乎是跳躍着出了門,嘴裏還

「嗷嗷」著,想起他們剛剛進來的樣子,一個個像是過早地敗給了兒孫敗給了滄桑的人生和蹂躪壓榨他們的現實,那眼神是過早蒼老一個個面露愁容,想着那樣兒就想到了我們國家大部分的不堪生活重擔的中老年男人都是這樣。

沒事兒就抽抽煙,喝喝酒,平時捨不得吃,衣服穿破了補了又補縫了又縫也捨不得換身體面的穿,平時的工作就是那種枯燥得不能在枯燥乏味的不能再乏味的體力活兒,收入卻微薄的可憐。

白袍也離開了這個屋子,我跟在她身後,她又去往另一個房間,後來我才知道這個房間是重症病房,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瀕死的人,那感覺彷彿我離死亡是那麼近,近到死神就在我身邊,好像下一秒鐘整個屋子裏就會有一個死人。

他們或安詳,或傷了心帶着遺憾,或者帶有悔意,再或者一定是對死亡不以為然,再或者呢,覺得這一生虛度了,在閉上眼的一刻期望着一個重新的開始,要是人生有一個新的開始,會怎樣選擇?

那時候又會是怎樣的情況?也有些是嘆息,哀聲嘆氣以為自己命不久的人嘆息著,死神卻遲遲不肯帶走TA,當然也有一些如林黛玉的性格,自賞又自憐,臨了了獨自哀傷不發一言的,還有的是在期盼,渴望的眼神,渴望自己在意的那個人能來看自己一眼,哪怕就一眼,TA也會露出會馨的笑,死而無憾的。

我看到他們臨死前形態各異的狀態,看得入神,我知道在很多年以前他們都是一個個對世界充滿好奇與喜悅的新生兒,想到他們剛來世間的樣子,再看看他們現在的狀態,想着TA們來這世間走一遭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人活着到底有什麼意思呢?要是為了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那麼人生價值又是什麼?

我鄰居說是為了快樂,我媽說是為了帶給別人快樂,書上說的實現自我的人生價值,我到現在也不知,不知道自己的價值體現在什麼地方。

想着這些,我四下里尋了尋白袍,我看她正坐在一個面色蠟黃的瀕死的老人床邊,那老人好像是沒多少時候了,兩隻眼睛暗淡無神地盯着略微灰暗的天花板,嘴巴自然地張開,輕輕地喘著氣,身材修長,兩隻胳膊近乎成了死人的姿勢,我想起了我的姥爺,情況比他好多了,到死了面色還是特別紅潤有光澤,想着我就走近了這老人的床,我看到白袍俯耳聽着他嘴裏發出的極輕的聲音,我靠近了這老人隱隱約約聽到

「阿芳……阿芳……」,阿芳應該是這老人的妻子吧,我猜。他一定是在快死的時候看到了妻子在等他,想早點兒去見她我猜。

這時候,白袍又從衣裙里掏出一個瓶子,這個瓶子是一個發着七彩亮光透明小巧玲瓏的玻璃材質的瓶子,白袍伸出一隻手,從瓶子裏倒出一顆七彩的膠囊,然後很快把那個七彩小瓶子收起,把這顆七彩膠囊拿到手裏端詳了一會兒,我看到這個膠囊也開始發出靚麗的七彩光芒,然後她迅速把膠囊放進瀕死的老人嘴裏,這老人自然地把這個膠囊咽下喉嚨。

嘴裏還是執着地念著

「阿芳……阿芳……」

「用不用給他喝點水啊?」我輕聲問白袍,我看他這樣子一定會需要些水吧,他嘴唇有些幹了,而且常規情況下吃藥不都是應該喝口白開水才能更迅速咽下去嗎?

白袍起身不言,我見這老人一頭白得發黃的稀疏捲髮竟然漸變成花灰色,直至全黑。

臉上的皮膚立馬從蠟黃的臘八蒜臉變成氣色白皙紅潤緊緻光滑有光澤的樣子,胳膊和手上的皮膚業變得潤澤細滑有彈力,呼吸困難的樣子褪去,換成了呼吸均勻有節奏感的正常充滿活力的樣子,這個人生已經走到盡頭的老人就這樣變成一個年輕俊朗眼眸明亮的文藝男青年,白袍站在他身邊說:」你的人生已經有了新的開始,現在你可以換個名字和身份做你想做的事了。

「這個文藝男青年平靜地對白袍說了聲」謝謝!

「就從重症監護室的病床上坐了起來,眼睛裏流露出一絲對戀人的眷戀,然後就起身走出了這個重症病房。我笑着問白袍:」他想幹嘛呢?

「」客戶的私隱。

「白袍說。」我知道了。

「無奈地點頭。」真是好奇啊。

「我看着白袍,輕聲說着,渴望她能向我透露些什麼。白袍走在我前面,突然回頭對我說:」對了,你答應幫我個忙的。

「」什麼忙?

「我問。」走,去了就知道了。

「拽着我的胳膊,拉着我的手,就把我拖走了,到了地方才知道,原來是跟一個快要出院的病人告別,也就是送送那個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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