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十章

由於葬禮的緣故竹子在銀漢重工請假至大年初九，初八安葬完爺爺后他便即刻返回白鴉城。按照簡訊上的提示，他拿到了網購的那個天文望遠鏡——好傢夥，這東西包裝足足有一米五，是個大玩意兒。

他即想自己好好目睹下天文望遠鏡的風采又想給楚曼萱一個驚喜，因此他當天直接抱著望遠鏡來到楚曼萱的六樓，楚曼萱在微信上得知竹子給她準備一個大禮后自然高興，提前準備了三份好菜來招待他。

抱著望遠鏡爬到五樓時竹子留意到一個動靜——住在五樓的老奶奶，也就是楚曼萱房東的屋裡傳來了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嚎和摔東西的聲音，竹子停留了會兒，還聽到了老奶奶的怪責和罵聲，覺得裡面一定有故事——但這事畢竟跟他無關，也就沒多理會。

六樓頂部隔間，楚曼萱門前貼著金豬福字和春聯，竹子敲了敲門，是妹妹楚遠舟開的門。

竹子進屋后，楚遠舟看到他手握的大東西楚遠舟驚呼一聲兩眼瞪大「哇！竹子哥，你這是什麼東西啊！」，楚曼萱則除了微笑外，更多的是一種擔憂「你這買的啥？這麼大東西我都不知道放哪兒。」

六十平米的小屋她們兩人空間利用地很緊湊，這玩意兒的確不好放「這是天文望遠鏡」竹子把包裝現場拆開，一聽是這東西楚遠舟立刻來了十倍精神，她笑得合不攏嘴「哇竹子哥你太會選禮物了，我一直想要一個天文望遠鏡，我姐一直都不給我買。」不用竹子動手，楚遠舟自己把包裝迅速拆開，邊拆邊問「唉竹子哥你買的是啥牌子啊，我們那邊學生會有天文社，我跟你說，天文望遠鏡的牌子型號多著呢，國產的、歐洲的、美國的這些都有區別。」

竹子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隨便買的。」

「你買這東西幹嘛啊~」楚曼萱輕聲露出指責「這東西得不少錢吧，浪費了。」

「你們這兒不正好有個天台嗎，把這東西放在天台那邊就行了，你別看這東西大實際上沒幾個錢。」他這話下一秒就招來打臉，竹子沒算到原來楚遠舟對天文望遠鏡有一定研究「我靠！」她拆開包裝后發出興奮的驚叫，仔細看著望遠鏡上的商標LOGO難以置信「這是目神牌的天文望遠鏡？」楚遠舟困惑地看向竹子「竹子哥你怎麼會有這個？『目神』是那個漂流浮島海龜城大學里特供的望遠鏡牌子，市場上根本不可能買到，就算黑市有那也價格不菲呢吧。」

「啊？我不清楚。」竹子深吸口氣，他本想礙於面子不說這是二手貨，但想想在女友面前不該裝假——當然主要他認為楚曼萱太容易看出他有沒有撒謊「我在二手市場買的。」

「花了多少錢？」楚曼萱立刻問

「九百八」竹子如實回答，楚曼萱點了點頭表示還能接受。楚遠舟迅速把望遠鏡拼裝好迫不及待想要試試看效果，她一聽這望遠鏡是竹子哥買的幾百塊二手貨便猜測應該是個山寨貨，但沒想到的是，她拼接好把天文望遠鏡架在外面天台並連接電源觀測月球后，發現圖案極為清晰，月球表面隕石坑周圍每一個小石塊都一清二楚，楚遠舟興奮地讓姐姐和竹子一起來看，第一次直擊目睹月球讓大家都感到相當不可思議，隨後他們還按照說明書上的星盤方位花了兩個小時看到了木星。竹子有些哭笑不得，她買天文望遠鏡是覺得楚曼萱會很喜歡，結果沒想到反映最大的是楚遠舟，楚曼萱顯得很平淡——後來他明白了，楚曼萱喜歡看星空，但並不代表對天文有興趣，這是兩碼事。

而後，楚遠舟因寒假作業而不得不返回屋中惡補，她沒幾天就要開學，接下來這學期是高三最後的衝刺，不能馬虎。楚曼萱和竹子則一起坐在外頭天台上看著夜色星空與皎潔明月，夜晚星空是繁鬧城市裡少有的寧靜。

五樓的哭叫隱隱約約還在傳來，竹子詢問到底發生了啥，楚曼萱跟他講訴了這個事情——五樓老奶奶一直常年一個人帶著小孫子，那男孩今年剛初一，前幾天因打手游沖了十萬元被他奶奶知道，他奶奶因此把他揍得鬼哭狼嚎。

竹子若有所思地點頭，他們兩人簡單聊了一下接下來一年的打算和計劃后，楚曼萱無意中拉起了一個有趣的話題「你覺得世界上會不會有鬼，有一些超自然的存在？」，竹子略加思索后表示鬼應該不存在，而後楚曼萱問她覺得超自然事件是否是真的，並舉出百慕大三角、神農架野人等等在電視上看得例子，其實這本是個很普通的閑聊話題，但卻讓竹子想到了一件事。

他把雨潔和藍鹿的事兒告訴了楚曼萱「我覺得自己好像經歷過一次超自然事件」他一本正經地說，楚曼萱來了性質讓他快說，竹子回憶道「兩年前我在白圈那邊差點被車撞死，但一隻藍色的鹿出現，我因此得救~而後我還莫名其妙地看到了那隻鹿。」

「藍色的鹿？」楚曼萱皺著眉盡量腦補

「是的，藍色的鹿，那隻鹿不應該出現在城市裡。」

「動物園裡溜出來的嗎？」

【不，它是半透明的】「我不清楚」竹子不想讓楚曼萱以為他精神有問題「也許可能只是普通的幻覺，你懂得——那個時候天氣很熱，海市蜃樓？」

楚曼萱點了點頭「啊哈~然後呢？」

「然後我做了兩個連續的夢，夢裡我跟一個白頭髮藍眼睛的少女一起冒險，我要送她回家。」

楚曼萱搖了搖頭，失望地笑道「奇怪的夢人人都會有，這算不上什麼超自然現象，我也有過連續的夢，我第一次夢到了哥斯拉，然後第二次夢到了那隻哥斯拉被另一隻更大的怪物吃掉了，說實在的還有點嚇人，那段時間我剛和妹妹看完哥斯拉電影。」

【不，完全不是這樣，那個世界太真實了。】竹子沒選擇解釋，有的時候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精神上的確有問題，除了他自己別人是不會理解那種感受的「我總感覺夢裡的世界是真實存在的。」

「夢來源於幻想，不會是真的，如果是真的的話那哥斯拉早就毀滅地球了。」楚曼萱理性分析「不要多想，活在當下。」她這話竹子認同，畢竟那夢和藍鹿都兩年沒出現了。

緊接著，竹子和楚曼萱一起在屋子裡看了場主題講青春校園愛情的電影，看完之後竹子心底表示劇情還不錯，他看楚曼萱一副發獃思考的樣子，心裡猜測她應該是被感動到了，便尋思著怎麼去安慰她，結果沒想到的是，她眨巴了幾下眼回過神來說「說實話我一直覺得這種類型的片子拍的很糟糕」她攤手「劇情老套，俊男美女穿上校服，然後讓他們相互喜歡錶現出羞澀就能收穫一大波票房，我真不知道為什麼~中國應該多一些能真正讓人深思的電影。」

竹子啞口無言，只能附和著點頭，而後看著楚曼萱簡短寫完影評后給了三分。

竹子感覺楚曼萱在精神審美方面要比他高不少，恍惚間他想起了剛去世的爺爺，很想知道女友怎麼看這件事「你爺爺奶奶還在嗎？」在楚曼萱發完影評后竹子忽然問道。

楚曼萱茫然地看向他，意外於他幹嘛問這個「我爸那邊的親戚我十來年沒聯繫了，早斷關係了，是死是活我不知道。」

「外公外婆呢？」

「去世了，怎麼了？」對於楚曼萱來說，親人一直是她的敏感話題。

「我親爺爺今年大年三十忽然走了」竹子很輕鬆地吐道，楚曼萱沒露出什麼驚訝和同情，只是手撐著下巴盤坐在床鋪上皺著眉仔細聆聽「怎麼回事？」她輕聲問。

「他心肌梗塞，送到醫院時氣息微弱，我們縣城醫院那兒醫生大年三十晚上在家，四十分鐘后趕來時人已經走了。」

「你爺爺多少歲？」

「八十四。」

楚曼萱平靜地思考著，她拿來一塊巧克力撕開包裝咬了口，問了一個看似毫不相干的問題「你覺得白鴉城房價為什麼這麼貴？市中心這塊貴的地方已經七八萬一平了，差點的也要四萬至少。」

「這裡人多，買房子的人多，物以稀為貴。」

「你說的也沒錯，但最主要的是這裡集中了幾乎是世界級的先進公共設施，就拿你爺爺來說，如果他當時是住在白鴉城的話就能在極短的時間內送到大型醫院裡救治，也不會出現延誤的情況，他就不會去世。」這感覺很怪，每次楚曼萱的話都能讓竹子有新的感悟「我猜你一定有過一個疑問——我為什麼不去外圍的一些縣城的生活，那樣會愜意舒適點，原因除了我剛才告訴你的以外，還有的就是在於，這裡是我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這是我的家鄉，我曾想過離開這裡，但終究是走不了···」她陷入短暫思憶后回過神來，看向竹子「你爺爺的去世對你打擊一定很大，但···離別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竹子點頭「這點我很清楚」而後他看向楚曼萱，問了一個很不成熟的問題「你會離我而去么？」。

「我年齡比你大，從實際考慮的話，我會先你而去。」她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