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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似火,懸挂在空中俯瞰著大地。正午時分的直接照射,讓夏日時候的每一片綠葉都鍍上一層金光。佔地1千多平方米的塑膠操場上,s市一中一年一度的運動會正如火如荼地進行。

「砰----」

隨著一聲槍響,六名男生的身影快速閃過。

終點處,紅色安全線兩邊擠滿了高一(1)班的學生團,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跑道上以壓倒性優勢領先的兩名男生。

「耶——」

紅線失去被拉扯的力量,飄在空氣中。100米競賽區一片沸騰,操場上不斷起伏著「陸遙」、「葉辛年」兩個名字。

「你們兩個棒得沒話說。」

「兩個第一,而且都在我們班。」

「不知道這一項我們班就加多少分。」

四周傳來的讚歎、肯定聲中,充滿了自豪和驕傲的情感。兩個男生被圍在人群中心無法移動,只能不斷點頭道謝。

大批人群還在朝著終點涌去,或許只是想沾沾能兵強將身上散發出來的英雄氣兒,但仔細看會發現有一個彎腰擠出人群的白色人影。

林柒一回頭看了一眼袁緣那一臉崇拜的看著陸遙和葉辛年的樣子,興奮地撒開腳丫子朝著教學樓跑去。

******

在高一(1)班前門停下腳步,林柒一賊頭賊腦地四下張望了一會兒后貓身進了教室,又迅速把門關好,絲毫沒有留意到大敞的後門。

「下面播報女子400米總決賽排名,第一名高一(1)班林柒一,第二名高一(4)班許舒琪......」

廣播傳出的響徹校園的聲音又一次引爆人群,歡呼聲四起。

「林柒一!」

「柒一!」

「我們班這次可以啊。」

開心之際,袁緣四下環顧地尋找被廣播點名的女生,四尋無果之後突然一臉茫然,「柒一呢?剛剛還跟我在一起啊......」

葉辛年想起剛剛用餘光捕捉到的那個帶著一臉奸笑逆流衝出人群的白色人影,從人群中解脫出來,朝教學樓走去。

******

高一(1)班教室。

林柒一直奔第二排第三桌自己的位置,從書包里拿出保溫杯,馬上又快步走到第四排倒數第二桌的位置。

桌子上放著一個黑色的杯子。

陸遙的杯子!物理大神的杯子!

林柒一內心暗喜。迅速將手中的保溫杯放下,而後輕手輕腳地拿起黑色杯子,慢慢旋開瓶蓋,又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回桌上,仿如將要舉行一場盛大的儀式。

「我倒是不知道,語文課代表有『偷別人的水』的癖好啊?」

「啊——」女生聞聲轉過頭,跟著旋轉地手肘準確無誤地給了保溫杯一個擋推。

「砰—砰——砰———」

保溫杯被碰倒后重重撞擊桌面,繼而滾落至座椅,然後又砸向地面的聲響尾隨著男生的疑問句而來。

「我的杯子!」保溫杯杯蓋上瞬時多了兩個大大的凹陷。葉辛年看著臉皺成苦瓜一樣的女生忍不住笑了出來,「看到我這麼激動嗎?」

「你怎麼進來都不敲門的?」

「門明明是開著的啊。」男神倚在敞開的後門上雙手環抱在胸前,看著女生表示無辜。

林柒一撿起保溫杯,心疼萬分,不再接男生的話,自顧自地拿著陸遙的杯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被無視的男生來了興趣,尾隨其後,看著林柒一手裡的兩個杯子調笑道:「你偷陸遙的杯子做什麼?」

「誰?誰偷杯子了!」林柒一白了葉辛年一眼。

「不是杯子?哦~原來你偷的真的是水啊——」葉辛年頻頻點頭,表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林柒一覺得他腦洞清奇,不想過多解釋,晃了晃左手的保溫杯,「我是......」

「你們也在。」

陸遙和楊林帆的出現出乎林柒一的意料。

原本男子100米項目就被安排在11點半,班主任為了讓下午有比賽項目的同學能更好地休息特意取消了集會。

這些人放著多出來的時間不休息,回什麼教室!林柒一咽了咽口水,放下保溫杯,慢慢把手中的黑色杯子藏進抽屜。

「我...我回來拿東西......」說謊果然缺底氣。

「恭喜了,400米第一。」陸遙點了點頭,而後笑著恭喜林柒一,接著徑自走到座位上抽走物理課本。

「啊?哦,謝謝謝謝,謝謝班長。也恭喜你啊,班長,100米奪冠了,為班級做了巨大貢獻......」聽著林柒一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的一通恭維,葉辛年笑著挑了挑眉,悄無聲息地將保溫杯拿了起來。

「跑得好快啊,我都看到了,真厲害。」為了表示自己真誠的祝賀,林柒一又朝著陸遙重重地點頭。

而此時,保溫杯已經被扭開。

「我們先走了。」陸遙朝林柒一點了點頭。

看著陸遙和楊林帆的背影,又看看抽屜里的黑色杯子,林柒一鬆了一口氣,還好陸遙沒有發現杯子不見了。慶幸之餘,林柒一忽然想起——不對啊,她原本設想的是自己的計劃大功告成之後,陸遙拿走杯子,發現裡面的東西才對啊。可是現在杯子還在自己手裡呢...等等,杯子!桌子上的保溫杯呢!?

「這冰鎮綠豆湯還不錯。」葉辛年一大口一大口地往嘴裡送著林柒一頂著高溫冒著風險溜出學校買回來的綠豆湯,一臉享受。

而一旁的林柒一驚呆了一般站在原地,瞪大著眼睛,過了幾秒鐘后才回過神來,朝男生撲了過去。

「葉辛年!那不是給你的!」

「別小氣嘛。我剛剛也跑了100米,奪冠了為班級做了巨大貢獻,需要解解暑。」

「你!」

一隻手擋著女生的搶奪,一隻手握著保溫杯將剩下的綠豆湯往嘴裡一送,然後葉辛年舔了舔嘴角,朝著林柒一咧開嘴笑了笑,「課代表,可以續杯嘛?」

林柒一看著被葉辛年倒扣在桌面上的保溫杯,又朝他撲了過去,「葉辛年你無恥!一滴都不用給我留的嘛——」

******

女生公寓樓505室。

袁緣和另外兩個室友看著林柒一一臉喪氣的表情和一進門就被她丟棄在床上的保溫杯感到低氣壓瀰漫。

「柒一,保溫杯惹你啦?」

「早上不是還抱著保溫杯傻笑呢?」

林柒一沒有接話,袁緣湊了過來,「剛剛去哪兒了?100米決賽結束的時候你不是還在我旁邊,一轉眼就不見人。」

「別提了。」林柒一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剛剛平息下的怒氣不再湧上心頭。

「怎麼了啊?400米決賽成績也出來了,柒一你榮登榜首啦。」

「對啊對啊,你、陸遙還有葉辛年,你們三個加起來的得分都超過好多班級了。」

葉辛年!

林柒一握緊拳頭,蓄勢待發,可一到葉辛年180cm+的個頭馬上又像漏氣的皮球蔫兒了下來,拖出長長的哭腔,「我不想再聽到那個人的名字了——」

「那個人?葉辛年......又捉弄你了?」袁緣小心翼翼地試探。

「啊——」林柒一發出一陣哀嚎,「他...他把我溜出去買的綠豆湯全喝了,一滴都沒給我剩下......」

得知事原委后的室友們在一陣嬉笑后做鳥獸散,林柒一跑到陽台吹風以消散滿腔怨氣。袁緣敏銳地捕捉關鍵字眼,看著林柒一挑了挑眉,「綠豆湯...給誰的?」

林苦著一張臉,委屈萬分。袁緣看著林柒一的表情心下瞭然,轉念一想,察覺出不對的地方,「可是他之後回教室了啊,我看到他和楊林帆一起回去的。你沒碰見他?」

「我碰見了。我以為中午教室不會有人,準備直接倒進他杯子里,等他發現了我就趁機跟他說補課的事情。誰知道葉辛年突然跑回來。沒一會兒他和楊林帆也回來了。」

「你直接給他不就好了嘛?還倒進杯子里多此一舉。」

「怎麼能直接給呢!要矜持!『有求於人』的意圖不能暴露得太早!」

袁緣翻了個白眼,細究起方才林柒一的話,「不過陸遙怎麼每天和楊林帆出雙入對的,上課一起,回教室也一起,上廁所還一起,我們倆都沒像向他們那麼形影不離。」

「說得對啊,每次楊林帆等陸遙的那樣子我看著就覺得像個小媳婦兒。」

「你說他倆上廁所會不會是手拉手去的?」

兩個男生手拉手一起去上廁所?林柒一不自覺地腦補了一下陸遙和楊林帆手拉著手走進廁所的畫面,隨後瘋狂搖頭,「不行不行,這種畫面不能想,想多了晚上肯定是要作惡夢了。」

「我聽說他倆初中就一個班。」室友高婧晨將杯子中隔夜的水倒入洗衣池中,給林柒一和袁緣補充背景資料,「中考分數也差得不多。」

「原來他們倆在一起那麼多年了」,林柒一摸著下巴邊點頭邊說,「高中了還能再續前緣。」

「那咱們班女生豈不是都沒戲了?」

「沒戲?」

林柒一嗅到了袁緣話語中的暗示之意,慢慢湊近她,斜著眼問道:「你想和誰有戲?」

「什麼啊...」沒料到林柒一如此敏銳的嗅覺,袁緣的話語瞬間失了底氣,陡然加快的說話速度赤裸裸地出賣了她。

「陸遙么?」

「什麼啊......」袁緣說著就往寢室內鑽,「快睡午覺了,快睡覺。」

林柒一雙手環抱,金秋十月亮黃色的陽光映著她臉上看穿一切的笑容更加耐人尋味。

原來是楊林帆啊。

*****

操場公告欄處。

林柒一雙手叉腰,難以置信地看著公告欄上高一年段區高居榜首的三個字,旁邊是每個人參加的項目和成績。

男子100米葉辛年,男子400米葉辛年,男子4*100米接力葉辛年。

都是第一名,還有沒有天理了......

「咱班這次的分好像有一半是葉辛年拿的...」袁緣雙手環抱在胸前,看著公告板頻頻點頭,向身邊的林柒一表示自己對葉辛年的肯定。

「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吧。不是都說『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嘛?既然頭腦不簡單,那四肢應該不發達才對啊。」林柒一想起葉辛年的月考排名,看著公告板上男生的名字嘟著嘴表示不敢相信。

袁緣被林柒一的神邏輯逗笑,「這滿滿的怨氣啊。你是還在心疼你的綠豆湯吧。」

「何止是心疼,我是......」

「林柒一同學,雖然你肯定別人的方式是有點兒特別,但我還是聽到了你話語里的誇讚啊。還有,你親自準備的綠豆湯真的不錯。」葉辛年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兩個女生身後。

「你還有臉說!」聽到葉辛年的聲音,林柒一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朝他撲了過去,可男生掛著燦爛笑容的臉卻永遠在手指能夠觸碰到的地方之外。

「你別跑」。

孫穎一路小跑到公告欄處,心想著趕快核對班級總分后回去集合,在遠處就看見林柒一追著葉辛年跑,袁緣在一旁笑彎了腰。在公告欄停下,孫穎拍了拍袁緣的肩膀,「你們怎麼還在這兒啊?」

「我們啊,我們來了解了解各方軍情。」

「這樣。馬上要閉幕式了,要快點回去集合。」

袁緣點頭,看著遠處跑累了暫時停戰的兩人仍舊笑著。

孫穎看著兩人有些發愣,手中的筆記本不經意間被握出了褶皺,孫穎碰了碰袁緣,「你去叫一下他們...不然一會兒來不及了。」

******

「老師們、同學們,下面我宣布,S市第一中學第30屆運動會圓滿舉行——」

校長操著不甚標準的普通話開始發言,通過話筒擴大音量傳出后的聲音震得林柒一耳膜一陣發癢,剛剛葉辛年幸災樂禍的臉仍舊回蕩在腦海中,接下來的話林柒一根本沒往腦子裡去,只依稀記得「高一(1)班」、「總分第一」等等字眼划入耳廓,然後就是一陣熱烈的掌聲。最後是「期中考——」

期中考!

果然,好日子總會到頭的。運動會再長——也只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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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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