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喜歡你
「桑桑，我最喜歡這月亮，那麼美，那麼安靜。你最喜歡什麼？」
香暖指著天上明月，歡喜地問。
「我喜歡…」那時候，他還不知道答案。
回憶與現實交織，秦桑心中大痛，大喊：「我喜歡，我喜歡你，香暖！」
可惜，這一聲回答，她聽不到了。
秦桑胸膛起伏，一種徹骨的寒冷侵入肺腑，他的身體湧起風雷之氣，並瞬間冰封，結成厚厚冰塊。
冰塊破碎，射向四周。
時間繼續。
周圍的一切活過來。
地面冒出無數火山，每一座火山都在蘇醒。滾滾濃煙中，點綴無數火花閃電。熔岩沸騰，火紅的岩漿噴涌到天空，彷彿流星般墜落。
世界捲入一片火海。
沉睡的香暖，眼神溫柔的秦桑，都與這個瘋狂的世界格格不入。
秦桑低頭，親吻香暖的額頭。那是一張怎樣的臉，焦黑到無法辨認五官。
他的唇很輕，彷彿親吻一片羽毛。
秦桑睜開雙眸，黑瞳微縮，閃過一絲藍光。
身未動，意已行。
一道強烈的氣息，導引源源不斷的靈力，打通經脈，從他的掌心透出。
開始是一朵極小的淡藍冰花，綻放於掌心。
冰花累累盛開，集結成一道冰柱，晶瑩透明，且越來越長，彷彿孫悟空的金箍棒，有開天闢地之勢。
秦桑意念轉動，驅使冰柱繞體旋轉，冰柱威力所到之處，什麼火山，什麼岩石，盡成灰燼。
片刻之後，「噼噼啪啪」爆裂聲四起。
漫天掉落白色碎片。
幻境消失了。
秦桑抱著香暖，站在房間里。孫小聖在他們腳邊，搖尾巴。
他認出，這裡是靈寶派的煉丹房。
一個身影佝僂身子，跪在地上，不知道找些什麼。那人邊翻動地上的碎瓷片，邊自言自語：「哪兒去了？掉哪兒了？」
這個跪著，一臉虔誠的人，就是靈寶派道長，狐尾洪。
狐道人一抬頭，也發現秦桑。
四目相對，眼神接觸的地方，都有火花。
「你怎麼還活著？」狐道人難以置信地說。
這寶瓶又名滄海桑田，是修鍊太一丹的熔爐，裡面藏著人間最兇險的地方。太一丹，非遇仙緣，是煉不出的。
狐道人自己曾幾次入瓶內煉化，每次都是遇到致命危險，不得不念口訣退出，保住性命。
今天，寶瓶發出紅光，是煉丹成功的徵兆。
「太一丹是不是你拿著了。你拿著沒用，還是給我吧。」狐道人懇切地說，眼裡滿是希望。
秦桑聽不懂，也不想聽懂，提手運氣，道：「你害了香暖，我要你給她償命。」
說著，一道火球圓溜溜在掌心打轉。
狐道人見他真氣充盈，心知不敵，道：「你別急，我先看看。」
他念動口訣，看到香暖的魂魄還在身體里，尚未離去，鬆了口氣道：「還有救。」
秦桑生出希望，放下手，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狐道人，生怕他逃走了。
狐道人取出一顆丹藥，道：「這是真的歸真丹，吃了不但起死回生，還能多活幾百歲。」
秦桑焦急地伸手去搶。
狐道人護著丹藥，放到自己嘴前，道：「你把太一丹給我，我就給你，不然我就吃了它。你這個什麼暖，可就活不過來了。」
秦桑哪裡知道什麼太一丹，但要救香暖，必須依靠這個老頭。
他聳聳肩，道：「我怎麼知道這個丹藥有沒有用？」
狐道人自尊心爆發，忿忿道：「小夥子，你看不起我可以，不能懷疑我的專業性，我在這一行兢兢業業多少年，認真鑽研，書都出了好幾本，全國各大書店有售，我這有簽名版，物美價廉……」他越說越激動，兩手在身前比比劃划。
秦桑本就嫌他啰嗦，趁狐道人不備，一把拿過丹藥。
狐道人立刻目瞪口呆，翹著鬍子說：「怎麼回事，動手了，文明點兒。」
秦桑不理他，喂香暖服下歸真丹。香暖的身體沒有任何變化。
狐道人念叨寫說：「你這樣不行的，這個葯還得配合陣法。」
「是你的葯沒用。」秦桑將計就計，垂手站立，等著狐道人大顯神通。
狐道人果然中計，布下陣法，再將三道靈符分別貼在香暖的頭，胸和腹部。
少頃，一團雪白的東西從香暖體內鑽出。
那東西圓圓白白像個棉花糖，過了一會兒，棉花糖自己長出手腳，一個好端端的香暖長了出來。
「天哪，我，我的手長出來了！」新的香暖看著完好的右手，情不自禁喊出聲。
秦桑更是開心地說不出話，伸手去抱香暖。一種奇怪的觸感從指尖傳來，摸著的不是人，倒像一團棉花，柔軟中透著虛無。
「這是怎麼回事？」秦桑看著狐道人，眼裡閃過寒芒。
「你別急，小娘子，你把桌上的香爐拿起來。」狐道人不急不慢地說。
香暖依言照做。
看著二人奇怪的目光，狐道人大感得意，解釋道：「鬼魂可拿不起人間的東西。信我了吧。歸真丹能讓人的身體歸於純凈狀態，不但延年益壽，以此純凈之體，天上地下都可去得。類似於我道家裡的悟道，但是小娘子的身體已經受損，不堪使用，只要找到一個得道神仙用靈力把小娘子的魂魄注入靈體，小娘子就能再生血肉了。」
秦桑聽了點點頭。
「那太一丹可以給我了吧。」狐道人一臉期待。
秦桑抬頭，「理直氣壯」地說：「我沒說太一丹在我這裡，我也沒有見過太一丹，謝謝你救活香暖。」
邏輯如此嚴密，真是無懈可擊。
「你你你！」狐道人氣得吹鬍子瞪眼，「你騙我的歸真丹，小小年紀這麼不要臉！」
秦桑再次運氣於掌，掌心生出火球。
香暖怕他亂來，鬧得不可開交，勸阻道：「道長，吃了你的丹藥是我們不對。要不是你，我們也不會被困在瓶子里，現在就算扯平了。你那個太一丹是不是黃色的，手指大小。」
狐道人才知道太一丹是黃色，不住點頭。
「方才，我看到烏鴉嘴裡含著丹藥，還會發光。」香暖煞有其事地說。
狐道人也曾到過火山，見過那隻烏鴉，但每次都無法堅持，從沒想過烏鴉嘴裡還有名堂，因此深信不疑：「丹呢？在哪裡？」
「後來火山噴發，我看到丹藥掉進道觀後山，你快去看看，萬一被貓兒狗兒吃了，就來不及了。」香暖說道。
狐道人一聽，急了，叫著兩個弟子就去後山找丹藥。
香暖讓秦桑抱著自己的屍體，帶著孫小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