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笄禮後續幾天,榮京都沒完全平靜下來,依舊沉靜在歡愉喜悅之中,關於帝姬婚事的話題,依舊是大街小巷、茶樓酒館的談資。
更有甚者……
成了賭坊的押注,風靡整個京城。
這些現象,簡直讓人瞠目結舌。
「以往可沒人敢這樣,要說還是陛下以仁治天下,皇後娘娘亦是菩薩心腸軟,天下人才敢這般肆意隨性……」
榮京最大的酒樓里,南榮錄臉上溢著微笑,一杯竹葉青入喉,好不痛快。
聽旁桌的閑人談到自己,也當做是聽閑話,並不覺得他們是在說他。
他們嘴裡形容的人兒,還真沒一點和他相似的地方。都以為蜀州暗器世家的獨子是個健壯的人,實則……
在所有相識的同齡人當中,他的身材最嬌小,皮膚白皙,長相容貌雖不像東陵梟那般柔美得像女子,但也還算柔和,沒有稜角分明的線條。
「是也、是也……」晏瓚爽朗地笑著回之。
忙完帝姬笄禮後續的事,兩個酒友總算得以好好喝一盅,喝它個暢快淋漓怎路痛快?
酒可解愁,亦可助興,在這個萬家歡慶的好時節里,自然是助興的。
但喜樂常常不是絕對的,有人歡愉有人憂。
北宮遲終是沒忍住,不顧湯滿的勸誡,一個人跑墨府去了。
打在幾天前華璋的笄禮上沒看到墨玖,北宮遲心中就隱隱不安,現下一得了空,更是成天胡思亂想煩躁不已。新八一中文網首發
不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他斷斷不可能放心得下。好歹也是曾經的知己朋友,五年前一別,墨玖就給他的是個悲戚落寞的背影,五年過去,他竟一封信沒給他寫,也從未回信,更離譜的,聽青子衡言,墨玖這些年來壓根沒離開過墨府。
這如何了得!說不擔心,根本不可能。所以,哪怕冒著回蓬萊府要被父母說教收拾的危險,他也要去看墨玖,沒人能攔得住。
「遲公子?」
聽守門家丁來報,說有位公子前來拜訪的時候,綿生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北宮遲,但真的見到,還是驚訝。
北宮遲已有將近兩年沒往墨府寄信來了,且到榮京這許久,一直和那些公子住在東道殿,綿生以為,他已經不記得這個曾經的朋友了。
原來……
他還記得的。
也只有他才記得,且願意過來吧。
「這些年……,阿玖可還好?」北宮遲遲疑一陣后開口問道。
其實不用想,也好不到哪裡去,如是,問不問並沒有什麼區別。
「還是老樣子,沒什麼不好,也沒什麼好。」綿生一邊答著,一邊引北宮遲去白梨園。
不知道的人,以為墨玖從未出過墨府,只有墨府的人曉得,墨玖從未出過的地方,是白梨園。
五年多,墨玖一直在那方小小的園子里生活,孤僻到讓人難以想象,他同綿生說過的話也只寥寥幾句,掰著手指頭都數得清。
「遲公子今日來得巧,方才公子還在念叨您的是呢。」良久,綿生又補充一句。
說什麼念叨,只是他忽然想起提了一下,墨玖附和著說了一句,「他,我還記得。」而已。
北宮遲點點頭,沒回話,因為每當他開口說話,就會覺得很突兀。
走來的一路上,似乎也只聽得到他們二人交談的聲音,其他下人們好像都是不說話的。
遠遠的,一陣柔和悠揚的琴聲透過青牆綠樹傳來,淡若水,平靜無波,溫似風,暖意襲人。
可這曲中意,又有幾人能懂?
北宮遲似懂非懂,聽出曲中淡淡的憂傷,綿生只覺得好聽卻又讓人覺著難過,不知其意。
「看來我來得並不是時候嘛,阿玖喜靜,彈琴作畫時,都不喜歡被別人打擾。」
走到白梨園門邊,北宮遲看著綠廊下許久未見的、一身墨衣的、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心口隱隱有些堵得慌。
還說來得正好,他哪想看到墨玖這個樣子?那個永遠笑得很溫暖的人,好像真的同墨先生和言玉先生一同被帶走了,而且一去不復返。
「遲公子可以直接過去的,公子不會怪罪。」綿生緩緩答之。
這個北宮遲當然知道,可他並不想去打攪,墨玖想一個人靜靜地待著,他便不會去破壞這份寧靜。
綠廊下,墨玖似乎也注意到了門外的身影,緩緩停下撫琴的手。
這雙手,白皙如蔥根,纖細修長,骨節分明,好看得有些不像話。
一身墨青色的衣裳,更襯得皮膚白皙少了幾分血色,柔和的臉部線條,增添幾分溫潤之感,眸子乾淨澄澈,染上幾分清冷。
溫暖、清冷,多麼矛盾的人兒呀!
他本該是個溫暖的人,北宮遲如是想到,才朝綠廊下走去。
最糟的,他本以為會看到一個滿臉鬍渣邋遢的墨玖,而今看見的還是那個清雋的人兒,應該感到欣慰才對。
「不知北宮要來,招待不周,還望見諒。」一別五年,再次見面,墨玖對北宮遲說的,竟是話。
「哪裡哪裡,是我突然到訪,多有打擾。」北宮遲笑而答之。
怎的……
還客套起來了?終究是生分許多。
「公子、遲公子,綿生去沏一壺今年的新茶來。」
平時墨玖與他說話,都是三兩個字能說清,就不用四五個字,簡潔得很難想象。
公子還是念遲公子這個朋友的,雖也是很簡單一句客套話,但至少是一句話,而不是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