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外的選擇

光影老者的聲音落幕之後，或許是覺得這場競爭太瘋狂了，過了許久，場上仍是一片沉寂，直到夜幕上開始出現60秒的倒數，眾人才意識到，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沉默了幾秒之後，有人高聲道：「喂，你們是怎麼想的？難道我們真的要互相殘殺嗎？」

沒有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又沉默了幾秒，一個聲音尖銳的年輕人，不滿道：「這個遊戲規則太模糊了，什麼叫『《王者榮耀》的每個英雄，都對應一種超能力』？到底誰是隱身的超能力嘛，是阿軻還是蘭陵王？要知道，鬼谷子也是有隱身的，百里守約也有，甚至李白都算半個隱身，難道他們都有隱身嗎？」

這番話如同給在場的大多數人澆了一盆冷水，就在眾人還感慨遊戲的殘酷時，已經有人開始思考如何搶到「隱身」——這種對所有人而言都是極其危險的超能力。

「不，你錯了。」另一人道：「你別忘了，神說過，每個英雄的超能力都是不同，有可能這些英雄的超能力都不是隱身！」

「是啊，這個遊戲看似簡單，其實遠比我們想像的要複雜。」又有一人分析道：「要知道，《王者榮耀》的大多數英雄，無論是技能還是人物設定，都是十分綜合的。如果說安琪拉這個英雄讓我想到『火』的話，那花木蘭的超能力是什麼？難道是『重劍』？還是『切換形態』？可是很明顯，這兩個都不是超能力……」

「切，花木蘭都還算不錯了。」一個聲音中性的女孩，抱怨道：「我擅長的幾個國服第一的英雄，比如『夏侯惇』，至少拿過一百次五殺，我都想不出來他對應什麼超能力，難不成是『獨眼瞎』嗎？草！」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將眾人的心弦拉得綳直。

尤其是那個拿過「百次五殺」的女孩，立即提醒了眾人：這裏每個人都是王者段位級別的玩家，對遊戲了如指掌。一廂情願的仁義、遲疑、善良、妥協，會不會讓自己陷於被動，成為他人升級的犧牲品？

每個人都陷入了矛盾之中。

余長盛此時的心情，更是矛盾。

作為KPL聯賽里年齡最大的選手，S13賽季本是他的退役一戰，甚至在決賽之後，他已經宣佈解散KB戰隊，決定徹底退出電競圈。

但命運弄人，神卻讓他以另外一種方式，重新加入到這個「遊戲」中。

只是，這次的遊戲關乎性命，「退役」的唯一結果，就是死亡。

這是一場輸不起的比賽。

余長盛是KPL賽季6連冠、最強中單、最佳職業選手，對每個英雄了如指掌，恐怕勝過在場任何一個人，但他並不覺得自己在這次遊戲中就有絕對的優勢。

正如眾人所說，通過英雄技能和特色猜測的超能力，跟神真正賦予這個英雄的超能力，是可能有差異的。

這個差異，絕對是致命的。

而且，超能力只怕也有強弱之分。這就意味着，不僅要儘可能猜准所有英雄對應的超能力，同時還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搶到可能是最「強勢」的超能力。

準確率和時間，缺一不可。

這是一場策略的博弈，更是一場性命的豪賭。

余長盛的目光沉冷下來，這個時候的退讓，無疑是對自己的殘忍。

最為一名職業選手，他腦海里早就裝滿了每一個英雄的信息，一個個英雄角色在他腦中飛速掠過，不斷進行篩選。

與職業比賽的BP（BanPick）不同，這不再是體系陣容的選擇，他只能選一個對自己而言，風險最小，收益最大的英雄。

余長盛愣了一下，突然發覺有些不對，《王者榮耀》的遊戲怎麼會有108個英雄？

就在這時，倒計時已經進入了最後的階段，讓他無暇理會這個問題。

他不斷篩選一個個最優選擇，時間很快進入最後的倒計時。

10秒之後的倒數，聲響變得巨大，如同貫穿雲霄：

「9！」

「8！」

「7！」

每一個數字都如平地驚雷，震蕩在眾人的耳邊，有人已經開始驚慌失措，焦慮大叫起來。

「不要，快停下！快停下啊！我還沒想好啊！」

「求求你，別數了！」

「6！」

「5！」

「4！」

「不要，我不懂選，我不會選，我不想選啊！」

「你們閉嘴，再打亂我，我第一個殺了你們！」

「3！」

「2！」

「1！」

「不！！！」

「神之遊戲，開始！」

天空中的100張卡片，如同解開了禁錮，突然嗡嗡顫抖起來。

幾乎就在同時，一張卡片唆地一聲，飛進夜空裏不見了！

「有人選了！」

不知是誰驚叫了一聲，場面頓時一片混亂，怒罵、惶恐、憤恨、不安、焦慮，種種情緒衝撞在一起，嘈雜無比，有人甚至直接大喊英雄的名字，生怕被其他人搶去。

呼嘯聲四起，越來越多的卡片飛出，在天空中交織成一張金網，金光瀰漫，更刺激了所有人的瘋狂。

余長盛幾乎就在倒計時結束的一瞬間，心中默念了「蘇烈」的名字——這是他的最佳首選。

正如他所料，他方一念完「蘇烈」，空中出列的第一張卡片，立即朝他筆直飛來。

他心中大喜。

蘇烈這個英雄，無論是「鐵壁」、「踐踏」、「衝鋒」技能，還是大招的控制效果，可謂攻守兼備。無論對應的超能力是什麼，容錯率都是很低的。

哪怕再不濟，超能力只是與蘇烈被動的第二條命相關，都不算太差。

最關鍵的是，蘇烈不像李白和孫悟空，是人人必爭的熱門英雄，這會讓他搶到的把握更大。

果然如他所料，卡片朝他飛速而來。余長盛甚至有些期待，神到底會賦予蘇烈什麼樣的超能力。

余長盛伸手去抓，突然，卡片亮光一閃，就在他正前方几米處消失了！

余長盛愣了一下，驚道：「前面有人？！」

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眾人的說話聲，以及金色令牌出現的位置，讓他對眾人的位置分佈，產生了的誤判。

這100個人，根本不是圍着卡片成圓環分佈的，甚至有可能是錯亂無序，上下、前後層疊。

這個誤判的結果是嚴重的，就在金色卡片飛過來的一瞬間，整個場面已經變得瘋狂起來，夜空中金光交錯，幾乎有一半的卡片都被選走了。

其中原因，並不是大多數人都快速選到了心儀的英雄，而是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瘋搶似的「報號」舉動，讓場面完全失控了。

余長盛無暇確定第一張飛出的卡片是不是蘇烈，馬上念起了下一個名字。

他飛速瞥了一眼，卡片沒有朝他飛來，立即一個個名字往下念：

扁鵲、

諸葛亮、

女媧、

東皇太一、

關羽、

劉邦、

橘右京

孫策！

「怎麼回事，一個都沒有？！」余長盛心中叫遭，這是他沒有意料到的。

他已經刻意避開了一些特徵顯著的英雄，例如安琪拉、甄姬、王昭君，以免跟眾人撞車，可沒想到還是如此。

余長盛立即變通方案：「裴擒虎！」

這是一個不確定性極高的英雄。

一張卡片應聲飛出。

余長盛眼睛一亮，立即又黯淡下去——卡片飛行的角度，並不是朝向他的。

「楊玉環。」

這張也沒有？！

場上的卡片已經所剩無幾，余長盛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瞥了一眼剩餘的牌，一咬牙：「108號！」

漂浮在最角落的卡片，突然一聲嗡鳴，朝余長盛飛速而來！

余長盛伸手一握，金色卡牌緊緊捏在手中，緊繃的神經這才鬆懈下來。

幾乎就在同時，一股暖流從卡牌上傳入手心，余長盛體內湧出了一股莫名的力量，說不出來有多舒服。

他欣喜地將卡牌翻過來，想看一下自己押注的運氣如何。

剛看了一眼，他立即愣住了，先是驚詫，然後是疑惑，緊接着是強烈的不安。

隨着空中最後一張卡片消失，光影老者的身影再度浮現在夜幕上，但光芒已經黯淡了許多。

「恭喜你們，競技者們，你們的表現令我驚訝，只在7秒的時間內，所有人都完成了自己的選擇。」

「7秒？！」眾人恍如隔世，沒想到剛才那番劇烈的爭搶，只用了這麼短的時間。

「從現在起，諸神遊戲，正式開始！

這個遊戲將歷時一年，一年之後，除了最高級的那個人，其他人都將死亡。如果有兩個人等級相同，那兩個人將同時死亡。我會再舉辦一次遊戲，直到勝利者誕生。」

這番話立即將有些人的僥倖心理，徹底破滅了，在場所有人都在銘記這個永生難忘的日子——1月1號。

「好了。」光影老者的光芒越發黯淡了：「我馬上送你們回到海東市，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

「等一下！」

一個男孩的聲音急道：「誰能告訴我，我拿到的是什麼英雄，為什麼我沒見過？」

「切，偏科狗也能上王者。」有人嗤笑一聲，光影老者卻道：「你沒有見過是對的，因為這個英雄還沒有推出。」

「還沒有推出？那我怎麼……」男孩徹底迷糊了，他是胡亂選的一個號碼。

「神的遊戲歷時一年，我也將《王者榮耀》未來一年內會推出的10個新英雄，加入到其中。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什麼，這是未來的英雄？！」男孩十分聰明，立即明白了神所說的話里的另一層意思。

這是不是意味着，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這個英雄的特性，更不可能推測出他的超能力？

眾人也想到了這點，立即緊張起來，而那些同樣抽到新英雄的人們，全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

「對不起，請再等一下。」

另一個人疑惑道：「難道……我手上的這個，也是新英雄嗎？」

眾人都是彼此看不見的，無法得知這個人拿到了什麼。

余長盛心中咯噔一下，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卡牌。

「不。」光影老者搖了搖頭：「你沒有選到英雄，也沒有超能力。」

「為什麼？！」那個人徹底慌了：「你不是說，每個人都會有超能力的嗎？」

眾人也是一片驚噓，沒想到會有這種情況。

「我說過，最後選擇的8個人，將面臨不利的境地。你們會得到一張『白牌』，有1級的初始等級，卻沒有任何超能力。別人殺死你們，將同樣獲得升級。但作為平衡，當你們升到2級時，就可以獲得任何一個你們想要的超能力。」

「任何一個？」那個人頓了一下，語氣既害怕又激動：「你是說，我只要殺死一個人，無論想要什麼超能力都可以嗎？」

這句話背後蘊含的意思，既瘋狂又令人害怕。

光影老者沒有否認，他的身影已經快要潰散了，似乎剩餘的時間不多。他沒有再回答眾人的問題，突然一聲低喝，一股金色波浪向眾人席捲而去。

余長盛覺得身上傳來一股熟悉的電流，眼前的場景轟然倒塌，再次變回了一片黑暗，他也失去了直覺。

……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眼角再度被亮光刺醒。

他眯了眯眼，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別墅的床上。

窗外陽光高照，晴空萬里，一艘艘貨輪在楊浦江上滑行，遠處高樓林立，一片明媚。

現在已經是白天。

「難道又是做夢？」余長盛起身，感覺手掌按到一個硬物，低頭一看，是一張金色條紋的方形卡片。

他呆了半晌，忍不住翻了過來。

卡片的正面，空空如也，是一張「白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