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14：莉莉安小姐不快樂翻車

傭兵工會。

與正廳的嘈雜相比，大廳後面的房間要安靜得多。

桌上亂七八糟地擺著捲軸和書籍，還有一些文件，隱隱約約能看到潦草的字跡。

「負責人說，薩格最後一次出現就是在這裡。」亞爾林換上一身常服，神情卻是不變的嚴肅。

彷彿眼前的東西不是普通的文件，而是原版英雄史詩。

「那麼說……薩格在帝都這些時間，還從工會接取了一些營生的任務。」亞修立在一側，拿起一張委託書看了一眼，聲音溫和，「所用的化名下，任務完成度100%，好評率也不低……讓人意外，哪怕背叛了王國，似乎仍然堅持著對加西亞女神立下的誓言。」

「這不重要。」亞爾林冷聲，「我更不認為他『堅持』正義——從有記錄的三年前開始，他就在王國各地襲擊騎士團的成員，而今，他的目標是帝都的某位大人物。」

亞修想起了那天深夜，亞爾林帶著他視察那座殘破堡壘。

堡壘中的人無一生還，據說每一個死者的身上有著猙獰的傷勢。

那人製造死亡彷彿宣洩，肆無忌憚。

而且膽大妄為——因為他留下了一個奄奄一息的人替他傳達消息，說他會以「這樣的」方式再次出現在豐收祭典上。

傳達消息的那個人，沒活過第三天。

「帝都的大人物……」亞修輕聲，自言自語一般，修長的手指落在桌上，點了點木桌，「你們要怎麼認出他？」

「他臉上有一道疤痕，是三十多年前和賽提人作戰留下的。」亞爾林在臉上比劃了一下，那道疤痕橫過鼻樑，延伸到雙眼下。

「聽起來是一位很優秀的人。」亞修似笑非笑地道。

亞爾林挑了挑眉，不知道他怎麼得出的這個結論。

亞修沒立即解釋，與他一起離開房間。

出了門是撲面而來的嘈雜——大廳的人一如既往的多。

「不選擇隱藏臉上的疤痕，每一次襲擊后都會留下自己的信息和所謂的預告，如此多年，確實很優秀。」亞修掃了一眼大廳，歪了歪頭，站定在房間門前，扭頭看向掛在門旁的小小鈴鐺——索特人有這樣的傳統，「還有其他的特徵么。」

「手臂上，」亞爾林臉色不變，「有暗紅色的紋路——那是背叛騎士的證明。」

叮——

大廳的環境嘈雜，這一點鈴鐺響起的聲音卻清脆異常。

亞爾林扭頭，看到身姿修長的少年立在門旁，指尖點在鈴鐺上，眼神有一瞬沉了沉。

轉瞬即逝。

「你……」亞爾林剛要開口，一陣狂風陡然從門口的方向刮來——青色的風出現得極為突然，一時間令嘈雜的大廳幾近爆炸——

亞爾林眯起眼睛。

這是法術。

亞爾林也是帝都的治安官，哪怕多數時候他不管帝都的治安問題，早年也接受過判斷「異常情況」的訓練，這會有人在他眼皮子底毫不掩飾，自然是看出來了。

卻沒想到身邊的少年比他更快，眨眼間消失在了大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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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安覺得自己要gameover。

那話怎麼說來著——近墨者黑，她只覺得自己的智商因為最近的接觸被特洛奧這幼稚鬼帶得低了不少。

沒錯就是他的錯：）

「特洛奧·汀恩。」薩格站在他們身後，堵住了他們的去路，眼神宛如在看死人。

過於致命——

特洛奧沒有回答。

被那眼神盯著，他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凍住了，連一個聲音都發不出來——

薩格看著這般的特洛奧，嘴角緩慢地浮現一抹幾乎看不出諷刺，尚未有所動作——視線中突然出現一隻白嫩的手，不知名的女孩已經走上前。

藍眼睛的女孩，面上看不出情緒。

臉色很白，白得讓她看起來彷彿一碰即碎的瓷娃娃，脆弱又不真實。

接著，她說：「你和王國有仇嗎先生。」

薩格頓了頓，聽著那鎮定自若的口氣，沒有回答。

安靜的片刻中，莉莉安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快急死了。

你接話啊！你倒是接！

你不接話我根本沒辦法瞎扯轉移注意力鑽你空子啊？！

——雖然這個人渾身上下就透著根本沒辦法鑽空子的氣息……更別說要吟誦咒語。

想到這一點莉莉安的內心就無比絕望，她只想著追人，卻沒想到被逼到死胡同里，這種被盯著的情況下，那種花里胡哨的法術在這個時候根本不頂用。

有個屁的時間吟誦？！

薩格依舊微眯著眼睛，駭人的氣息不減，也壓根沒有和小孩子廢話的想法，在安靜的片刻后緩緩抬起了手。

莉莉安知道這是要糟。

「呀——陛下你怎麼來了？！」她猛地抬頭，驚叫。

薩格眯了眯眼，朝背後看去——

也是這時，特洛奧覺得自己被大力拉著往前跑！

巷子小怎麼了，不要小看小朋友啊！

薩格反應得很快，回頭的一瞬發現背後沒有人，便知道莉莉安是在訛他，低聲的冷哼從嘴中飄出，反手便將匕首擲了出去！

莉莉安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寒意，下意識往後一仰——那一瞬她甚至能夠感覺到擦著鼻尖而過的寒芒。

她的動作卻沒有停——同時，短短的吟誦已經完成，風卷著特洛奧，將他拋出了老遠！

「跑——！」莉莉安吼了一聲——

接著她就沒工夫管特洛奧了，拔出隨身帶的短劍回身——

【持劍者等級2，力量10，格擋能力10，格擋薩格難度等級97，格擋成功概率0.003%】

草。

莉莉安聽到一聲清脆的聲音，短劍瞬間脫手——疼痛已如蛛網般佔據全部感知。

緊接著，一道陰影落下。

「勇敢的小姑娘，但你不該管這件事情——汀恩王國必將覆滅。」這是莉莉安聽到薩格說的第二句話。

當——！

就在莉莉安覺得自己越級挑boss真的要gameover的時候，光和聲響卻帶來了轉機——

她被痛覺模糊的視覺漸漸恢復，讓她看清了出現在面前的人。

——亞修立在莉莉安面前，看著眼前的男人。

少年比薩格還矮一個頭，然而握著劍站著，卻有如山一般不可撼動。

薩格的位置比剛剛後退了兩步，他盯著亞修沉默著，忽然用力握緊了手心。

亞修渾然不覺一般，忽然笑了笑——溫和得一如往常：「背叛騎士，薩格。」

禮貌得像是在和什麼朋友打招呼。

……這麼淡定的嗎？！

還有你什麼時候冒的泡？！

莉莉安被亞修的突然出場驚到，不知不覺卻也放心了一半。

「薩格——！」兩人對峙的氣氛尚在醞釀，亞爾林的聲音已經在街道盡頭——暴怒的氣息澎湃緊跟著襲來——

莉莉安看著他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之前那個——

她接著聽到薩格冷哼了一聲。

「亞……」正想提醒亞修，亞修忽的回身，將莉莉安抱在懷裡——

砰——！

煙霧瀰漫，莉莉安因為突如其來的變化倒吸一口涼氣，猝不及防被煙霧嗆了一口，隨即感覺到亞修按在她頭上的手用用力了半分，將她又往懷裡壓了壓，保證她不會再吸入更多煙霧。

……

有一會兒，煙霧才散去，莉莉安再從亞修懷裡抬起頭，便聽到特洛奧的聲音：「莉莉安？！」

聲音有點虛，不過也挺有力氣的。

看來是沒什麼事情。

莉莉安鬆了口氣，往後退了兩步。

「莉莉安！」特洛奧三步兩步往這邊跑來，一臉緊張，「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我剛才看到那個小偷……」

「特洛奧殿下。」亞爾林的聲音帶著厚厚的沉重壓下來時，給人的壓力不比薩格帶來的輕，「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莉莉安看了看臉色再次蒼白的特洛奧，再看看亞爾林，明白了那個名為薩格的「小偷」來頭估計不小，這事兒也肯定不小——心想她也就只能幫這小殿下到這了。

剩下的只能聽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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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洛奧幾乎是被拎回王宮的。

這小子一開始還什麼都不肯說，咬著唇一副壯士赴死的樣子。

——位置是王宮裡的一個房間，亞爾林臉色鐵青，亞修在坐在椅子上的莉莉安面前單膝跪地，低著頭用藥水處理她手腕上的傷口。

亞爾林是看著特洛奧長大的，這會兒也不在乎他是不是什麼殿下，一副他今天不說出來就別走的樣子。

但特洛奧意外地倔，就是不肯說真話。

「殿下，我再問一次，你怎麼會遇上薩格？」忍了又忍，亞爾林抬手揉了揉眉心。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因為無聊和莉莉安出去，就遇到他了……」

「薩格不會做毫無目的的事情！他根本就是——」

特洛奧不耐煩了，他就是看不慣這類警告，一點意義都沒，嚷著：「現在不是沒事了嗎？！我又沒死！反正我以後也不亂跑了還不行？！」

「小殿下是沒有什麼關係，不過，」還沒等亞爾林頭痛，一邊就著藥水揉著莉莉安手腕的亞修已經輕聲開口，比起剛才兩人的對峙，這語氣就跟春風拂面似的——可內容就不是了，「小姐手腕的損傷，可能這輩子都好不了了呢。」

特洛奧失聲：「你說什麼？！」

莉莉安：「……」

莉莉安：「？」

突然被cue，在思考中的莉莉安也抬起頭了，有些茫然地看向亞修。

剛剛進來的時候，亞修不是還小聲和她說「問題不大，休息一下就好了」嗎？

好不了？

亞修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頭，與她對視了一眼，又低頭繼續道：「薩格下手不輕，如果不是小姐，小殿下可能撐不到我們來。」

莉莉安：「……」

特洛奧的眼神稍稍有些動搖。

「薩格是白金騎士團的背叛者，這些年一直致力於報復騎士團，原因不明——亞爾林先生聽說他來到帝都的目的，似乎和最近的豐收祭典有關……」亞修輕聲，手指落在莉莉安抹了魔葯的手腕上，頓了頓，「說不定，目標會是國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