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消逝（一）

「然後呢？」『肖燦』問：「鎜月山之後呢？」

「之後……就如你剛剛在屋裡看見的畫像那樣，我也隨他一起來這兒住下了。」鸑鷟伸出手展開手掌，從指縫間看著月亮。

「那九重天上不管你嗎？」

鸑鷟苦笑說，「怎麼可能會不管……大概過了五個月的時間吧，天帝給我下命令讓我帶他去九重天。」

「你帶他去了？帶他去……不就是要殺了他嗎？」

『肖燦』看著鸑鷟眼角雖帶笑，眼眶裡卻蓄滿了淚水。

他頓了頓，喉嚨上下滑動說道：「是啊……我帶他上九重天就是殺他啊。可當初的我怎麼會那麼傻呢？」

鸑鷟還能說什麼？

難道說我因為相信天帝才帶他上了九重天。

自己去紫瀾宮拿要給他的物品，回去時他已經被天兵天將拿武器壓制住。而他跟自己來天界時根本沒有拿飲魂劍上來，況且魔界之人上九重天自身能力會被削減掉一半。

所以他怎麼可能是那群天兵天將的對手。

天帝騙他讓他上來，其實就是為了殺他。

是我被騙了。

是我被天帝騙了。

無論我如何去求，天帝都無動於衷。他早就下定決心，要將他擊殺在九重天。

天帝只對我說：「鸑鷟，切記你的身份。」

天帝抽出他的魔骨，將他推下輪迴盤。

看著這一切的我無能為力，內心裡的那一根線……斷了。

失神之時耳邊一直縈繞著他最後對我說的話：

「你騙我，可你為何要騙我。」

「沒錯……你是神，我是魔。你生來便是善的，而我難道註定一生都是惡的嗎！」

「我是真的愛他的。」鸑鷟說，「他會原諒我，……原諒我所有的過錯嗎？」

『肖燦』說：「會的！他既然愛你……那他就一定會原諒你的。」他也知道自己太過激動，說完後有些不好意思。

「呵~」鸑鷟嘴角上揚說，「謝謝你。」

「不用謝！我又沒說什麼……」『肖燦』埋下頭說道。

「我現在能和你這麼說話都是奢望，當然要謝謝你。」

「可我現在不是白熠啊……」

「我知道。」鸑鷟一躍跳下樹，朝樹上的『肖燦』伸出手：「跳吧。我接著你。」

『肖燦』沉默了一會兒，看著鸑鷟問：「我知道我這麼說有些……不對，可我想知道。你……最後是怎麼死的？」

鸑鷟收回手背在身後，「怎麼死的……剛開始應該不算得上是死吧。」

「魔界有一個法術可以分裂人身體里的三魂七魄。白熠被扔下輪迴盤時我將魂魄分離，拋出了二魂五魄隨他一起下了輪迴。」

「九重天上的身體靠著一魂二魄撐著，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就不會有任何事。可偏偏安歌收的那個徒弟帶著魔界闖入了九重天，我就在那時被飲魂劍吸走了剩餘的魂魄。神界的那具身體也就死了。」

「安歌，……你妹妹的徒弟為什麼要那麼做啊？你不是說他是個好人嗎？」『肖燦』不懂，鸑鷟明明和他說過。他妹妹的徒弟是下魔界時在月宴買下來的，不知將他買下來。還將他帶入九重天，收他為徒，給他翎鐲。

她對他這麼好，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是玄水蛟龍。」鸑鷟道：「玄水蛟龍一族是被神界絞殺的，那裡也有我們兄妹的一份。我的大哥二哥三姐也參與了那次圍剿，將所有成年的，未成年的玄水蛟龍全部擊殺。而他……是個例外。他逃到了魔界，神魔兩界關係本就不好，所以他就撿了一條命。」

「他是恨這神界的。我也可以理解他為何會和魔界做交易。瑤玗讓他坐上魔尊之位，他助瑤玗登入九重天殺我。」

「說到底這都是天帝的錯！」『肖燦』聽了這半天，他還是聽出了些自己覺得的事：「若不是他讓你去騙白熠，白熠怎麼會入輪迴，你又怎麼會被他妹妹報復死掉！若不是他圍攻玄水蛟龍，那你妹妹的徒弟又怎麼會幫助魔界來殺你！說到底，就是天帝的錯！」

「我也知道。可天帝是我們的君父，他待我們如兄如父。那是恩情。只可惜我不能親眼看見我三姐和神界太子的婚事。」

『肖燦』問，「你當真不怕死嗎？」

「……我不怕死，我只怕我死後再也見不到他。即使我現在活著的時候也見不到，但我要是死了就真的……」鸑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