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七十年代的日記

蕭濤濤的日記：

一九七六年十二月三日

摘自蘇聯小說《多雪的冬天》）

「對幽默，我樂於接受，能夠接受；但對於惡意的嘲笑我不能寬恕……對神聖的東西――友誼，不能加以譏諷，要注意，譏諷會使人變壞，變得懷疑一切，否定一切；到後來會連自己也不相信自己。」

這句話我好像頗有同感，可它是否在針指我自己呢？）

「同志」――這是一個奇妙的字眼，它可以使人彼此靠攏，親近起來……

「每一個人的經歷都不相同，每一代人的情況也不一樣，對於過去的事不應該一筆抹煞。晚輩們不僅應該學習老一輩的英雄業績，也應該從過去的錯誤中吸取教訓，以免重蹈覆轍。」

「我們這樣自我揭露，自我指責將會達到什麼地步？達到荒唐古怪的地步嗎？達到彼此厭惡的地步嗎？我可不需要厭惡，我需要……(這裏被省略的是「愛和被愛」)」

「由於感到和別人不平等，我養成了一種壞脾氣：暴躁，尖刻，同志們都不喜歡我。今後你要是不在……（這裏省略的是「結婚」）的日子裏看到我的話，我相信你會清醒過來，並且大所失望，我可不願意發生這樣的事情……。但即使有這樣的性格，我仍會忠於友誼，如果我的這些品質不使你害怕的話，咱們可以做個好朋友，並且我也願意跟你做朋友。我深信，你的善良，純潔，浪漫主義；一定會給我好的影響。你幫助我變得好一些吧。」

「一句話，這全是一大堆自相矛盾的胡言亂語。」

「有時候，說真話很不容易，因為不知道別人會怎樣想，它會給親人帶來什麼？是歡樂，還是苦惱？每當我想到我的信將使一個站在可怕的機器旁，天天和危險打交道的人多麼激動或失望的時候，我的心都象凝結了，不跳了。」

「可是給他寫些什麼才能既不談蠢話和謊話，又不使他難受呢？」

「理想嘛，就跟海洋一樣，海洋由於雲彩和陽光的關係，一天要更換許多種顏色哩。」（是否正確？）

「要是你們隨隨便便地改變理想，必然一事無成。一個人，一個真正的人，應當有堅定不移的目標；一個人必須善於控制自己的行動，情緒，感情；我一向不屈從於最初的感情和最初的衝動。」

「後悔嗎？惋惜嗎？不！不！我不後悔，也不惋惜。」

……

一九七六年十二月四日

這兩天，認真地閱讀了蘇聯小說《多雪的冬天》。由於水平有限，我無法對此書做出正確評價，只能憑自己頭腦中對某些事物的觀點，看法，感覺得這本書有着一些實際的東西。

我喜歡書中的主人：伊凡，瓦西里耶維奇，安東紐克和「游擊隊的女兒」――薇塔，以及瓦西里。

大概他們的某些觀點和思想使我產生了一些同感吧。

伊凡因為反對當權者的錯誤指示，被強加上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強迫退休，在赫魯曉夫倒台後，他曾以為有希望重新任職。但由於蘇修官場內部狗咬狗的鬥爭，他的希望終於成為泡影。最後不得不到一個農場去當總農藝師，但還是免補了受到排擠和*。可是那些專搞陰謀詭計的一伙人卻在到處受到信任重用，而且擔負着高級領導工作。從這部小說里可以廣泛地看到當前蘇修特權階層中的一伙人的醜惡面目和罪惡行徑。

薇塔的媽媽在未生下她之前就在巴威爾的幫助下，逃離了她的丈夫――一個兩手沾滿人民鮮血的劊子手（俄奸，偽警長），投奔伊凡領導下的紅軍游擊隊。但生下她不久，她的媽媽和伊凡產生了超乎一般的感情關係。到後來維塔長大后，由於對自己生父不知，而對這個伊凡又有一種難言的憎恨和懷疑，（當然，當她了解了一些媽媽對於伊凡的愛情的忠誠以後，她還是同情並開始原諒他們，但對他們威隱瞞事實來安慰她的撒謊行為，她是非常憎恨和痛苦的）她當然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親是一個罪惡滔天的壞傢伙，但對她自己的出生以及一切似真似假的事情她非常渴望弄清楚，但最後，她還是失望了。她沒有從伊凡那兒得到她所想知道的真是事實。因此，由於各種原因，她的性格暴躁，說話尖刻。

但正是由於她內心充滿痛苦啊！）

最後的結局怎樣呢？我為什麼這麼同情這個維塔呢？是因為自己有着同樣或者大同小異的「遭遇」嗎？

不錯，由於家庭的破裂，留下來的創傷是無法用任何辦法彌補的。前輩們的不慎和摔跤，給后一代帶來的痛苦是多麼大啊！正因為我自己嘗到了這種痛苦，我也更加和這個維塔有共同之感。

說到瓦西里呢，他因為和同學們一起要求講*列寧主義課的人，應該是真正的*列寧主義者；這也成了一大過錯。由於他的父親受不了上面的壓力，最後強迫他服役當兵去了。他到了部隊后，不能不說是一個聰明機靈的好戰士。但他還是免不了和那些上級進行激烈的爭論，以致不願意恢復在校時被留看的團籍。本來他已經被大海迷住了，可是由於對維塔產生了愛情，事情就複雜了。他不再打算去深造了，而想早早地回到維塔身邊（這一點，跟那一位「邊防戰士」大概也有些共同之處吧。嚴格地說，我自己也同維塔的思想一樣――自相矛盾。還真有點戲劇性呢。但是這場戲的結局是什麼呢？悲劇？還是喜劇？）

總的說來，我對這三位書中人：「伊凡，維塔，瓦西里」，是有好感的，對這本書也是比較有興趣的。

我總覺得，書裏面的有些東西是真實的。就好像我親眼見過，甚至親身經歷過一樣。

這中間（指書）有幸福，有痛苦，有歡樂，有悲哀；有希望也有失望。我的確認為它是一部較好的利用藝術形式反映真實生活的書。

可是我的識別水平是相當有限的。這種評價會不會有錯呢？

我也不知道。

一九七六年十二月六日

摘錄）

「一般說，兩個人的相愛，往往是由於情投意合。但有時，一個人對你做出正確的評價，誠懇地指出你內心的隱秘，而你又突然發現和那個人有着很大差距，你也會從敬佩逐漸產生愛情。」

「在內心深處，我一直認為，最美麗，最聰明，最勇敢，最高尚的，就是穿着軍裝，帽子上綴有軍徽的人。」

這兩段話說到了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