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美夢

冬至這天，林清嘉走在去圖書館的路上，行人很多，匆匆而過。她想起這些日子刷抖音，老是看到這麼一句話：「你在路上隨便遇到的一個人，都可能是別人做夢都想見到的人。」不由得生出好多感概，忍不住搜索了王知秋學校的消息。

氣派的校門、寬敞的馬路、繁華的街道，車水馬龍，燈火輝煌。原來啊，王知秋所在的地方長這樣。像他這樣冷淡的人，是不是常常一個人走在路上，又或者，有了同行的姑娘。

在林清嘉和王知秋沒有斷了聯繫之前，她總認為自己一定會去看看王知秋在的城市，所以也不曾想要了提前了解，以滿足好奇心。在斷了聯繫一個多月中，除了上課，林清嘉便會去想他們以前的趣事，有時會哭有時也會笑。不覺間，到了圖書館樓下，呼～她長舒一口氣，想要甩開念頭。圖書館是學校為數不多有空調的地方，很適合學習看書，還有……睡覺。

她輕車熟路來到5A閱覽室，推開門一眼就看到那個男生。她不知道他叫什麼，也不知哪個院的，反正林清嘉只要來就能看見他並且都在門口處。白白凈凈的，正在低頭寫東西。通過他濃而有型的眉，高挺的鼻和削瘦的臉，林清嘉推斷他是個好看的小奶狗。嗬，真是膚淺，林清嘉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臉，在心裏默念「你喜歡王知秋，你喜歡王知秋……」

林清嘉是一個大三的學生，考試眾多、課業繁重，此時仍無心複習。找了個裏邊靠窗的位子，打開手機看時間，在心裏告訴自己，就睡一會。她趴下后，正在寫東西的向宜偏下身子，微微看了一眼她，如有所思。她似乎很喜歡那個位置，每次都會先睡一會，還喜歡自言自語，有時不知道想到什麼，偶爾還會抽自己。

向宜停下手中的筆，望着她睡覺的樣子出了神。心裏想着，和她還挺有緣。第一次見她是在食堂，她排著隊在他面前，跟阿姨要了五個包子。他以為是給室友帶的，所以並不覺得奇怪。直到他看到她一個個吃完后，才有些震驚，忍不住輕笑，可惜她沉迷於包子無法自拔並沒有看見。譚宜搖搖頭，側回身子，繼續剛才。

林清嘉醒來，揉揉臉，還沒有睜開眼就感受到灼灼的陽光。陽光？哪來的陽光？她再摸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硬，薄，這分明不是她離開寢室穿的衣服。驚得她一激靈，坐直身子，睜開眼睛。

眼前是厚厚的立起來的書本，桌面上被她枕着的是2011-2015的天利三十八套文綜試卷。她移開眼，朝右邊看去，是穿一中校服的劉迎迎，她的同桌。感到林清嘉的目光，劉迎迎看過來，輕輕說道：「怎麼了。」「沒……沒事，」林清嘉看向講台方向，醒目的牌子上寫着距離高考還剩35天，便突然轉過身子朝後面看去。是穿着一中校服的王知秋，寸頭的王知秋，寫題的王知秋。他抬起頭，問道，「嗯？」林清嘉沒有理會他，很平靜地轉回頭。

劉迎迎看着林清嘉，覺得她很反常，看到她握起筆開始轉，便不再看她。

林清嘉是真的平靜，因為在和王知秋斷了聯繫的一個多月里，她曾無數次回想起他們的高中生活，無數次想像着他們在一起了，那該多高興啊。林清嘉想，如果王知秋是他男朋友，她會像海子詩里說的那樣，和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看看太陽。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一想到和王知秋有關的，林清嘉總是忍不住咯咯笑。劉迎迎又看向她，輕笑，「你怎麼像個傻子」「智障」後面傳來一句。林清嘉心裏不痛快了，王知秋這個大豬蹄子憑什麼說她，她轉過身又馬上轉回去。但是王知秋注意到，她的眼神很冷淡。

林清嘉皺起眉頭，停下在轉的筆，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面。她記得，她在H大的圖書館睡覺，是2018年的冬至。現在呢，是2016年距離高考35天……那麼，現在是不是夢呢？她做過好多夢，夢裏都有王知秋，不說話的王知秋。她長嘆了一口氣，不管是不是夢，對着王知秋的臉她就不會說話，更何況他們已經一個多月沒聯繫了。

「ding……」下課鈴響，林清嘉抬起頭，還是在高中班級中。她雙手托腮，兩眼空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此時她感到很困惑，以前夢到王知秋，總是很愉快，畢竟是在她臆造的世界中。而這次全然不同，這一節課是真的過了一節課。身邊是奮筆疾書刷題的同學，或是嘰嘰喳喳交頭討論題目，或者下課離開座位去上廁所、去陽台透氣。並且，她隨手探向書桌，都摸到她喜歡的梨子，她總是有屯水果的習慣。

總之，這一切無比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