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魔鴉

褚雷猶豫了片刻，終於打定了主意，一咬牙說道：「葉楓閣下，雖然你這樣說，但現在沒有任何實際的證據，能夠證明國王陛下會對我們不利……」

褚雷的內心深處，實際上已經相信了葉楓的話。但是，這些捕風捉影的訊息，還不足以真正打動褚雷。

「如果我能夠證明這一點，褚雷統領你又怎麼說？」葉楓步步為營，微笑著說道。

褚雷猛然站了起來，鏗鏘有力地說道：「如果國王陛下當真如此惡毒，我褚雷願意成為雷翼家族的守護騎士，護衛名正言順的皇族――雷翼家族。」

實際上，褚雷也沒有其他任何的選擇餘地了。如果他一意孤行，繼續選擇為帝國賣命，那麼他麾下的兩百騎士恐怕沒有任何存活的可能性；而他又不會選擇落草為寇、或者中途遁逃這種毀損騎士榮耀的事情。

因此，投靠葉楓的雷翼家族――雖然只是個名存實亡的空殼家族――成了他做好的選擇。

葉楓終於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繃緊的心弦不由得放鬆，心中一陣輕鬆。

葉楓眼中閃過一道厲芒，信心十足地說道：「褚雷統領，就在今晚，一切就能夠見個分曉。」

想到手下馬上多出接近兩百的生力軍，而且還是勇武赫赫的龍髓騎士，葉楓的心情大好，差點要哼出歌來。

褚雷離開之後，斯多亞面帶遲疑地問道：「少爺，你真的有辦法證明？」

看樣子，斯多亞還是以為自己是虛張聲勢，迫他就範。葉楓故作神秘地一笑，胸有成竹地說道：「放心，山人自有妙計……」

斯多亞瞭然地點點頭，也不多問。他隱隱感覺，自己面前這個年僅十歲的少年，竟然有著深不可測的心機與高人一等的智慧。

看著胸有成竹的葉楓，斯多亞對於遙不可及的復國大業似乎又憑空生出幾分信心。

葉楓看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一意給血牙抓虱子的豪爾，笑著說道：「這件事，還需要血牙幫忙……」

「唔？」豪爾一臉茫然地說道，「究竟是什麼事情？」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葉楓還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微笑著說道。

入夜，彎月如鉤。

一頭渾身漆黑的夜魔鴉瞬間沒入黑暗之中，消失無蹤。夜魔鴉這種魔獸，飛行的時候悄無聲息，一旦沒入夜中，就很難被再被發覺。因此，夜魔鴉也是極為優良的夜間信使。

一道灰黃色的巨影猛然從空中掠過，在連延的山岩之中幾番跳躍之後，竟然瞬間將夜魔鴉截了下來。夜魔鴉雖然毫無聲息，但是卻難以逃過血牙敏銳的鼻子。

褚雷猛然從黑影之中竄了出來，彷彿一頭靈敏的巨猿，靈活地將放走夜魔鴉的龍髓騎士放倒在地。

褚雷罵罵咧咧地說道：「他娘的，想不到老子的手下，竟然也有叛徒……讓老子看看，你究竟是誰？」

褚雷藉助火光看了看那名龍髓騎士堅毅清秀的臉龐，臉上馬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岡頓，想不到是你！」褚雷滿臉震驚，痛心疾首地說道，「他娘的，我做夢也想不到，背叛我的人竟然是你！」

岡頓是褚雷手下最年輕的龍髓騎士，剛毅而堅定，很受褚雷的器重。岡頓不過二十歲的年紀，就已經身居副統領之職，是褚雷最得意的左膀右臂。

岡頓臉上閃過一絲羞愧，但是依舊硬骨錚錚地說道：「統領，雖然我背叛了你，但是我並沒有對不起你！」

「對不起我？」褚雷怒極反笑，「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叛徒，竟然還有臉什麼沒有對不起我？」褚雷幾乎要氣爆了，被最看重的人背叛，讓性情剛猛的褚雷差點要暴走了。

其他睡夢中的龍髓騎士都已經醒了過來，紛紛圍了上來。他們大多不知道情況，都是一臉茫然。

看著褚雷怒氣沖沖，一副要將岡頓吞進肚子的樣子，葉楓知道褚雷肯定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葉楓只好親自出馬，站出來說道：「褚雷統領，讓我來問他吧……」

「好吧！」褚雷滿臉怒色，瓮聲瓮氣地說道，「你來問！」

說完，他就大大咧咧地往旁邊一坐，像一頭橫眉怒目的獅子，依舊盯著岡頓不放。

「岡頓閣下，我知道你有苦衷。」葉楓只看岡頓雖然羞愧，卻依舊堅定的眼神，就知道岡頓應該是受了脅迫。

葉楓回憶褚雷的怪異反應，心中很快就將事情分析了個**不離十。

「褚雷統領曾經得罪過現任國王陛下吧！國王陛下是不是以此為由，威脅你就範？」葉楓望著岡頓的眼睛，淡淡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岡頓大驚失色，難道眼前這個少年能夠看穿自己的心思？但話一出口，他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果然如此，葉楓心念一動，微笑著說道：「岡頓閣下，我知道你是一心為了褚雷統領。但是，你將褚雷統領蒙在鼓裡，實際上是害了他……國王陛下是怎麼向你保證的？」

岡頓又瞟了褚雷，褚雷不耐煩地說道：「他娘的，看個屁，給老子全部說出來！」

岡頓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國王陛下保證了，只要艾森、葉楓兩位閣下身死，褚雷統領偷看公主洗澡的事情，就能夠一筆勾銷……」

葉楓聽到了如此勁爆的內幕，不禁微微一愣。怪不得提及得罪現任國王的時候，岡頓的臉色如此怪異，支支吾吾的，原來還有如此隱情！

葉楓偷偷瞟了一眼這粗獷威武的大漢，心中不由得一陣驚訝：看褚雷一臉正氣，想不到肚子里竟然還有這種花花腸子，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葉楓心中感嘆：像這種看上去不隨便的人，一旦隨便起來，那當真是驚天動地啊！古往今來，雖然江山代有淫人出，當時像褚雷這種有眼福與魄力偷窺公主洗澡，恐怕也是曠古爍今啊……

褚雷被岡頓揭了底，臉上不禁一陣青一陣紅的，他惱羞成怒地說道：「他娘的，誰讓你說這個了？不說正事，扯這些沒用的幹什麼？」

他又徒勞地解釋道：「他娘的，弗拉德的府邸那麼大，我又不認識路，怎麼知道會繞到那裡去？公主又怎麼了，公主的屁股不就白一點？與其他女人的屁股也沒什麼區別吧……」

「再說了，那時候弗拉德不過是宰相，難道他當了皇帝，他女兒的屁股就變得金貴了？」

葉楓一陣無語，當著近兩百人的面品評公主的嬌臀，這褚雷果然是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評非常之臀。不過，褚雷直呼現任國王的名字，說明他心中的天平，已經稍稍朝著自己傾斜了。

葉楓很快制止罵罵咧咧的褚雷，看他一副唾沫橫飛的樣子，不知道要在公主那塊方寸之地上糾結多久。

葉楓迅速進入正題，對岡頓說道：「傻小子，你被騙了……你自己想想，前任皇孫被殺，你們龍髓騎士保護不力，會是怎樣的下場？」

岡頓還是很堅持，堅定地說道：「國王陛下保證了，一定會護住我們的！」

「傻瓜，」葉楓看著有些死板的岡頓，無奈地說道，「如果我們二人身死，民眾絕對會強烈要求懲治你們，他難道會不顧民意保住你們？而且，如果我是弗拉德，就會在這偃月山脈之中將你們一舉殲滅，免除後患。」

岡頓不是傻瓜，稍微遲疑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頓了一下，想到自己可能會令褚雷身敗名裂，不禁瞬間變得面如死灰。

褚雷猛然站了起來，彷彿一頭人立而起的巨熊，很快跪倒在葉楓的面前：「葉楓?雷翼閣下，我願意成為雷翼家族的守護騎士，忠心耿耿、矢志不渝……」

葉楓也從斯多亞那裡知道了這種禮儀的過程，很快接過長劍，在褚雷的左右肩上蜻蜓點水一般地點了一下。

葉楓面色肅重，鄭重其事地說道：「我願意！」

葉楓心中大喜，褚雷成了自己的守護騎士，那麼這接近兩百員得龍髓騎士，同樣也像煮熟的鴨子一樣，飛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