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撒曼托的請求

雲婆婆將最後一片散在外面的雲朵攏入雲海，從懷中掏出一個水凈瓶，打開瓶蓋，滴了幾滴聖靈水在雲海中。然後揮手甩出雲絲繩，輕輕一抖，雲絲繩飛入雲海中上下翻騰的攪拌了幾下，就又飛回了雲婆婆的袖籠里。

做完這一切后，雲婆婆拍打了一下雙手，緩緩的走進八角小屋，一邊將掛在衣架上的黑色長袍取下來穿在身上，一邊喃喃的說著話，即像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黑皮說：「撒曼托又有麻煩了，嗯......看來我們得去一趟。最好這次不是又讓我去那個『九雲天』......，唉！」

她走到一個有著裂紋的鏡子前面，整理了一下長袍的衣襟和帶子。

她看了看鏡子裡面的自己，花白的頭髮在頭頂高高挽起，額頭的皺紋又加深了些，一道深深的傷疤使右側的眉毛斷成了兩半，也讓右眼看起來比左眼小了許多，這也許就是那些小天使們為什麼那麼怕她的原因吧。

她伸出手將額前的幾縷碎發盤進髮髻中——年輕的時候，她總是讓這些碎發垂下來遮住這道傷疤，但是現在年紀大了，她更喜歡把傷疤露出來，順便嚇唬嚇唬那些調皮的小天使。

她從門后將枯木拐杖拿出來，對著腳邊的黑皮擺了擺頭：「走吧，黑皮，我們去見見撒曼託大人。」黑皮聽話的跟著她來到門外，看著她將屋門關好，用拐杖一杵地，一朵紫色的雲彩飄了過來。他們一起跳上紫雲，向天使學院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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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育堂里，撒曼托等的有點不耐煩，他來回踱著腳步，不時的看一眼身邊一排排的靈育箱。托爾則局促的站在一旁，兩手相互揉搓著。自從三年前的那次事故后，托爾彷彿蒼老的特別快，他的背佝僂了許多，額頭和眼角的皺紋像用刀子深深的刻過一般，頭髮也幾乎全部變成了白色，身上的灰色長袍又皺又舊，依然胡亂的穿在身上。

「撒曼託大人，讓您久等了！」門口傳來雲婆婆雖然蒼老但十分有力的聲音。

撒曼托舒了一口氣，嘴角微微擠出一絲笑，迎了過去。

「您在信上說，靈育堂情況不太好，不是又有魔氣進來了吧？」雲婆婆問。

「哦，不，不是的。」撒曼托連忙說：「自從三年前那次事故后，我已經加強了聖靈泉的防禦，而且現在守護那裡的司徒雷是一個很可靠的天使，不會再出現那樣的事情了。」

「那就好，那就好。三年前那次事故真是太可怕了，死了那麼多小天使......」雲婆婆喃喃的說。

撒曼托聽到這句話，心裡不由緊了一下，臉上顯出不自在的神情，但他很快說：「是啊，那是一次意外。還好已經過去了......呃，雲婆婆，這次請你過來，主要是想讓你再幫個忙。」

「哦？幫什麼忙？」雲婆婆慢慢的走在靈育箱之間，看著一個個小天使的雛形安靜的躺在裡面，臉上呈現出一股慈愛的神色。

「嗯——，您知道的，三年前的那件事，使那一年的孕育率幾乎降低了一半，存活下來的小天使們還有幾個病病歪歪的不成樣子。這三年來雖然每年都有所好轉，但是孕育成功率依然不夠理想，今年我估算了一下，大概只有80個左右，而您知道，靈育堂最高的時候，曾孕育出來125個小天使呢。」撒曼頭皺著眉說。

「哦？看來魔氣的影響還沒有完全消退？」雲婆婆思索著。

撒曼托搖了搖頭：「嗯，應該是的，雖然我們對聖靈泉進行了凈化，但是應該還有一些殘存的魔氣遊絲在作怪，只是我們現在不好捕捉它們。」

「那麼『錦雲種子』也消除不了它們了？」雲婆婆一邊仔細的觀察著身邊的靈育箱，一邊問道。

「嗯，是啊，所以我們得想想辦法才行。」撒曼托說道。

「你有什麼好辦法呢？」雲婆婆抬起頭問。

「嗯......聖器！」撒曼托謹慎的說出了兩個字。

「哦？聖器，是個好辦法！」雲婆婆揚了揚眉毛說：「那你不應該找我來，應該去找龐納斯啊！」

「不，不，雲婆婆，您知道，我不能告訴龐納斯，這件事我已經瞞了他三年，不能讓他知道。」

「唉，我說撒曼托，當年我就說你應該告訴龐納斯，可是你卻執意要隱瞞！若不是看在你做小天使的時候，經常去雲海幫我忙的份上，真懶得管你！」雲婆婆搖搖頭說。

「是，是，雲婆婆，若不是您及時弄來『錦雲種子』，我怎麼能把這事瞞住呢？」撒曼托諾諾的說。

「可是，你現在把我叫來做什麼？宇宙混沌初開之時，天地之間一共形成了五件聖器，可惜，一件都沒在我手上，你若要用聖器，也不應來找我啊？」雲婆婆笑問。

「嗯，我知道！但是，有一樣聖器，您能夠借的到......」撒曼托小心翼翼的說。

「什麼？」雲婆婆警惕的抬起眉頭問道：「借？你讓我去哪裡借？」

「去——龍域！」

「什麼？龍域！」雲婆婆喊了起來。

撒曼托緊張的看了下門口：「別喊，雲婆婆！我想過了，只有去龍域，借過來九星龍眼，哪怕是一滴眼淚，就能徹底凈化靈育水，保證小天使們的存活！這是唯一能夠一下子解決所有問題的辦法了！」

雲婆婆盯著撒曼托那雙藍色的眼睛看了幾秒鐘，然後冷冷的說：「撒曼託大人，為什麼要我去？你們天使學院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去借九星龍眼！」

「呃，雲婆婆，您知道的，龍族和我們......神域，有點......有點過節，不是嗎？」撒曼托歪了歪頭，無奈的說。

「可是龍域，那是什麼地方？你讓我一個老婆子去那兒！九星龍眼是那麼好借的嗎？」雲婆婆氣惱的說。

「嗯——，可是，您，您不是幫助過它們嗎？」撒曼托說著，用手指了指雲婆婆眉上的那道傷疤。

「你！」雲婆婆看著撒曼托欲言又止，轉身向門口走去，邊走邊說：「我不會去的！聖器不止九星龍眼一個，你可以去別的地方借。還有，聖靈水本身有自我凈化的能力，時間長了，魔氣自然就會消解完的。黑皮，我們走！」

黑皮正趴在一個靈育箱上聚精會神的扒拉著箱蓋子，聽到雲婆婆的喊聲，「嗖」的一下躥了下來，跑到雲婆婆身邊。

「可是，雲婆婆！沒時間了！龐納斯已經過問小天使孕育的情況了，他可能馬上就回來了！」撒曼托焦急的喊道。

雲婆婆站住了腳步，回過身，輕笑了一下：「哦？撒曼託大人，看來您關心的是龐納斯要調查這件事，而不是小天使的存活？呵呵，我倒希望龐納斯快點知道這件事！」

「可是三年前您也幫我隱瞞了下來，不是嗎？如果龐納斯知道了您在幫......」

「那就讓他知道好了！」雲婆婆打斷了撒曼托的話：「讓龐納斯來治我這個老太婆的罪吧！」

說完，雲婆婆毫不猶豫的向門口走去，撒曼托愕然的看著雲婆婆的背影，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因為惱怒而有點變形。

「雲婆婆，求您！」突然一個蒼老而顫抖的聲音響起。撒曼托扭頭望去，只見托爾顫巍巍的走向雲婆婆，聲音沙啞的說：「求您了！求您救救這些可憐的小天使，他們那麼可愛，本來可以走出靈育箱，快樂的飛在天空上，請不要讓他們連新鮮的空氣都來不及呼吸，就痛苦的死去！」

「托爾，龐納斯會有辦法救他們的！」雲婆婆拍了拍他的肩膀，剛欲轉身，托爾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不，雲婆婆，求您了，我，我已經老了，活不了多少年了，我......我不想離開這裡，我......」

老托爾哽咽的說不下去了，那迷濛的暗灰色眼睛里浸出的淚水，雲婆婆怔了一下，遲疑的站在那裡。撒曼托一陣竊喜，連忙走過去：「雲婆婆，龍域離我們最近，這也是最快解決問題的辦法了，求您了！」

雲婆婆瞥了一眼撒曼托，嘆了口氣說：「好吧，這是最後一次，我去試試，但是不一定能夠成功，要知道，我已經上千年沒有去過那裡了......」

「好，好。我明白，您儘管去試一下，如果不成功，我再想別的辦法。」

雲婆婆搖了搖頭：「我勸你最好儘快告訴龐納斯，不要試圖再隱瞞下去了！」

「嗯，是，是。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的，眼下，我們要先保全這批小天使再說。」撒曼托應和著。

看著雲婆婆走出靈育堂，撒曼托將剛剛擠出的一絲微笑收斂了回去，他整了整衣領，看了看一旁呆立著的托爾，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不錯，托爾。」托爾麻木的轉過身，繼續去打理那些靈育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