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霜眉沒有像想象中那樣,昏迷時做著亂七八糟的夢,她這一夜幾乎比以前睡得還要好。大概是懸而未決的事情沾到了地,有了著落,似乎她也沒有什麼好煩心的。

欽天監避而不談的什麼罪孽,霜眉並不在乎。還好,是她的罪,不是他的罪。霜眉很早就覺得朱厚熜對她來說很不一般,憑空的憐惜和挂念,原來都是之前見不得光的情竇。

外頭早已大亮,霜眉的屋子還昏昏暗暗的。朱厚熜走之前讓人把天光遮了個嚴實,免得她醒來刺眼。霜眉坐起來,清醒了一下,覺得有點渴。她撐著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順便理一下思緒。

朱厚熜和她很久以前就認識,他是她的恩人。她犯了錯事,牽連了他。

司天台見到的種種,霜眉用一句繞著朱厚熜的話全部概了。霜眉從來不以情愛做生活的重頭,她覺得世間那麼多有趣的,重要的,兒女私情,從字面就能看出是件很不大氣的事。宮裡繪本千千萬萬,有八九成都離不開那個私事,她以前看的時候,不屑一個勁兒從鼻子里往外冒。

但現在,她好像開始流俗。俗於心,俗於本能,俗於朱厚熜。

霜眉現在什麼都不想了,修仙還是成神,都成了過去式,當下讓她魂牽夢繞的,只有那個明黃少年。

肅清。

霜眉還記得朱厚熜求的,還記得夢裡慷慨激昂的他的抱負。想來,天上也是不夠清朗,有志之士總難存活。

她的罪,可就是肅清?夢裡女子的義無反顧,她覺得她為了朱厚熜,做到那種地步也無可厚非。

前生抱負難成,今世做得九五至尊,也算圓夢嗎?上天待朱厚熜不薄,待她更是恩寵。

伴朱厚熜左右,何時何地,都是慶幸。

屋外有點躁動。霜眉掀開窗帘的一角,讓光灑進來,估摸著正是早朝的時候。她突然記起,郭勛的事情還沒有著落。她在司天台,恍惚中過了很久,可現實里才不過幾個時辰,外面還亂著,朱厚熜總不得歇。

郭勛突然很礙眼,很礙霜眉的眼。當年無法做到的清明,如今統帥這幫螻蟻也是很困難的願景嗎?她不信,不想信。

霜眉沒有打擾門外的人,自己悄悄換了衣服,想從窗戶溜出去。朱厚熜肯定早就吩咐外頭的人,讓她不要亂跑。

記憶的恢復,連帶著貓的本能激發,霜眉翻牆翻的得心應手。窗戶是上次看見夏言的那扇,旁邊剛好有顆矮海棠,方便她落腳。

霜眉扒著窗戶邊,一隻腳在試探海棠的承重能力。她正專心,後面幽幽傳來一句。

「那樹枝椏細了,撐不住你。」

霜眉回頭,瞧見說話人,一時忘了手上使勁,滑了下去。所幸窗戶不高,霜眉就是落地的樣子差了點,倒也沒受什麼傷。

夏言看她摔了,也沒有要扶的意思,就是皮笑肉不笑地來一句:「身體沒大礙了嗎?」

「托您的福,沒咒我,暫時死不了。」霜眉沒好氣地回他,矯捷地翻身起來拍拍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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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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