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高時今天早早就穿戴整齊地去上朝。今天不是朔月的特殊日子,夏言沒有上朝,而劉天直告了假,準備用自己畢生所學寫出一份讓郭勛再無翻身之地的奏摺。

今天,只有他一個人。

朱厚熜昨天到霜眉那裡時,她已經醒了又睡下了。伺候的宮女說霜眉乖乖吃了葯,可他還是不放心。

他不知道霜眉看到了多少,雖說應該是沒有他擔心的那些,但也保不齊她做夢又夢些什麼別的。他靠在霜眉的床邊歪了一夜。

朱厚熜不敢睡,他看著霜眉緊皺的眉頭,心裡就翻江倒海的疼。他責備自己的冒進,怨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她,為了自己的私慾,強行喚起她的記憶。

其實,只要記起一點點就好,只要能記起他們前世有緣,記起彼此曾出現在對方的生命里就好。他會抓住那些若即若離的牽絆,狠狠拴住她。

霜眉很明顯做了夢,睡得很不老實,手一直攥著被角。朱厚熜輕握她的手,使了點巧勁,將霜眉的手心全部握住。

彷彿這樣的十指交握,就能把朱厚熜快要翻湧出的心思傳達給霜眉,那些隱晦的,纏綿的,根植的,縈繞不休的,能順著指尖原原本本地告知她。

霜眉眉毛擰在一起,手指也使了蠻勁,摳得朱厚熜手心翻出皮肉。朱厚熜疼,可這樣的疼痛讓他心安,這樣尖銳劇烈的感覺,無時無刻都在訴說著這一刻的真實。

她真實地待在他身邊。

朱厚熜幸福地享受這份感覺,另一隻手也沒忘去紓解霜眉的眉毛。她皺眉的時候也是好看的,只是那個表情過於痛苦,朱厚熜不想讓她痛苦。

霜眉的後半夜都是在朱厚熜的照拂下進行的睡眠。她翻個身會被扳正,說夢話會被輕哄,出汗會被擦拭,她被動地接受朱厚熜發乎情止乎禮的一切。

朱厚熜很享受這種照顧她的感覺,全盤的控制讓他幾乎要迷戀得瘋狂。現在這樣若能算是懲罰,那他寧願永生永世受天譴。

「朱厚熜......」霜眉夢話說的含糊不清,朱厚熜只聽見她在一遍又一遍地念著自己的名字。

不是君上,不是紅袍,不是那個誰,就是朱厚熜,現在陪在她身邊的朱厚熜。

冬至未到,秋夜不夠漫長,天慢慢破曉。朱厚熜一夜未合眼,直到叫他起床的小太監過來通報,他才戀戀不捨地鬆開象徵真實和掌控的手。血已經凝結成痂,在朦朧的天光中散發黯淡辛辣的紅。

朱厚熜仔細吩咐宮女照顧好霜眉,一套交代過後才匆匆去洗漱,換上朝服。自從他記起之前的事,如今對江山社稷的執著都成了笑話和累贅,如果可以,他想做個只談兒女情長的懦夫。

朱厚熜坐上龍椅已經有些遲了,下面的大臣的竊竊私語因他的到來而打斷。

繁瑣的禮節之後,是高時迫切激進的身影。

「皇上,臣高時,有本啟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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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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