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時間久了就會遺忘
麓子栩不敢停歇，一口氣跑到了山中的林間。看著四下安靜，才敢停下歇息。
樹林中，只有風吹過留下聲音，不見生靈的身影。
「都去哪了呢？」麓子栩在心中嘀咕。
順著山路一直往上走，白雪迎面而來，打在臉上冰冰涼涼的，讓人清醒了不少。想想這些日子，好像少有獨自一人待著的時候，有人陪著的感覺很好，但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心中空落落的。
終於到了一處廣闊地方，不再是壓抑的林間，麓子栩深嘆一口氣，快步走到山崖邊，放眼一覽這寒山一處山腳下的土地。
遠處，雲海繞著群山，似有似無的山群，像是一幅風景水墨畫。近處，便是刃雪城的四條繁華的街景，其間滿是人間煙火的氣息。
麓子栩望著眼前的一切，心道：也許，現在的蒼山也是這般。
思緒被拉回到以前。
多久沒有回到蒼山了，細細算來已有六年的光景了。六年啊，原來我曾經在那片土地上也生活過這麼久，可為什麼記憶力只有那片燃不盡的火海呢。這些年來，對於小時的記憶的越來越少，唯有那片火海是越來越清晰，以我現在的年齡，不該這樣啊，是我病了嗎？
報仇的事我曾想過，但覺得沒什麼必要，既然歷史選擇了另一個時代，我又何必強求，強行再為這世間帶來戰火，我以為這般應算是放下仇恨了。可是，鹿仙一直以來都在勸我放下，難道我真的沒有放下嗎？可就算我放不下又能如何，孑然一身的我，縱然有上九天摘星的宏願，也只能是想想。
說起來，鹿仙離開已經有好些日子了。自從六年前，他收留我后，還從未離開我這麼久過。他也是真的放心，就這般把我丟在刃雪城中，一封信一句話都不曾送來，不讓我知他的近況，他也不想知我的近況。
其實，他早已是我的家人了吧。雖然他總是說，救我是仙帝的命令，可仔細想想，他一個散仙就算是違抗命令，仙帝又能奈他如何。回想這些年，在他未帶我來刃雪城之前，我目及之處總能找到他的身影，我對他來說像是個拖油瓶般的存在，但他對我來說像是守護神般的存在，是比家人還要親近的人，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會將我護在身後。
陽光照在麓子栩身上，也並未能給他悲涼的背影帶去一絲溫暖。
空中傳來一陣鳥叫聲。
「啊……啊……啊……」
一隻烏鴉從麓子栩頭頂的上空飛過，然後留下一坨鳥屎在他頭上。
「……」
麓子栩望著飛過烏鴉，眼神中滿是無奈：「好準頭，這都可以，真是夠喪的。」
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拿掉頭上的鳥屎。
「嗯？」
麓子栩心道：這鳥屎怎麼硬硬的，不對勁啊。
打開夾著鳥屎的帕子一看，裡面包著一塊疊好的紙條。
「啊，真是夠噁心的。」
小心翼翼捏起紙塊，將其打開，紙上粘著些許鳥屎，但不妨礙閱讀。
紙上寫：吾弟近來可好，為兄甚是想念，再過些日子便回。
麓子栩認得那是麓子墨的字，他的字很是清秀，但是紙上的有些許潦草，看得出他寫的很匆忙。
「終於要回來了。」麓子栩看著手中的紙條，像是握著顆糖，心裡甜甜的，有人惦記得感覺真是暖心。
山崖邊，清風徐徐吹來，吹起麓子栩的碎發，吹散了他心中的煩惱，少年不該言愁。
空曠的林間傳來一陣打鬧的嬉戲聲。
「啊呀，等等我啊。」
麓子栩緩緩回頭，仔細辨認著聲音的主人，那是好像是秋白的聲音。
果然，不一會兒京墨的身影出現在樹林間，身後緊跟的是秋白。
京墨也發現了麓子栩，徑直向他跑來。
「小公子，可算是找到你了。」京墨擦擦額前的細小汗珠。
「找我？何事？」麓子栩慌張的將手中的紙條藏起來，連同那帕子一同丟下懸崖。
京墨側目看到了，沒有尋問他，也沒有回答他，只是轉身等待秋白，避開這尷尬的一幕。
秋白大口喘著氣，在林間跳躍著向他們奔來。
「啊！好累啊！」秋白直起腰板，順順氣。
突然，秋白髮出一連串豪爽的笑聲。
「哈哈哈哈！！！」
京墨一臉懵，疑惑地看向麓子栩，猛然間發現了他頭頂上還未擦乾淨的鳥屎。
「一坨屎掉頭上，你都沒感覺嗎？」京墨皺著眉頭問。
麓子栩眨眨眼睛，伸手去摸頭頂。
「嘖！」麓子栩感到手上黏糊糊的，想著應該是沒擦乾淨。
「嘖！」秋白看著他的手，咧著嘴，露出十分嫌棄的表情。
京墨無奈搖搖頭，從懷裡拿出自己的手帕，幫麓子栩把頭髮擦乾淨，又拉過他的手，輕輕擦拭。
「喂，擦完就扔了，那股子鳥屎味，我受不了。」秋白指著京墨手中的帕子。
京墨乖乖聽話，擦完后就沖著崖邊扔了下去。
看著飄走的手帕，京墨才想起了正事。
「小公子，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情。」
「你們決定就好，我都行。」
麓子栩聞了聞自己的手，心裡還在抱怨麓子墨怎麼派了只鳥來送信，根本沒心情關注京墨的問題。
雪花落在麓子栩的手上，依舊沒能壓住那股噁心的味道。
「嗯，事實上我們已經商量好了，過來只是要和你說一聲。」秋白在一旁補充道。
「……」
「……」
「……」
一陣沉默。
風吹過麓子栩的臉龐，他感受到了套路。
「所以，你們是來通知我的嗎？」
京墨緩緩點頭。
「……」
麓子栩無言以對。
秋白見他們倆扭扭捏捏的，心急的很。
「麓子栩你的真實身份我已經知道了。」
麓子栩一臉驚恐的看向京墨，京墨轉過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而且胐胐前輩和奚囊前輩也知道了。」秋白繼續道。
麓子栩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驚得說不出話來。
秋白看到他的表情，心中大喜：對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我們已經商量好了，你，麓子栩！做胐胐前輩和奚囊前輩的徒弟。」秋白指著在風中石化了的麓子栩，高聲說道。
冷風拍打著麓子栩的臉龐，他卻像沒什麼感受似的。
京墨拍拍秋白的手臂，示意他閉嘴。
「小公子，信息有點兒多，你慢慢消化，不急。」
說罷，就推著秋白到一邊去，給麓子栩足夠的空間獨自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