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另有蹊蹺

第六十章:另有蹊蹺

雲華道:「我來晚了,清州。」趙清州笑道:「伯牙還未死,子期怎麼就說晚了。」

張雲華不禁也跟著一笑,說道:「你呀,這個時候還有心思說笑。」趙清州拉著雲華坐到石榻上面,說道:「依雲華的意思,這會我應該在這裡痛陳冤情?」雲華無奈地擺擺手:「我來之前,有一肚子的話想和你說,結果被你一打岔,已是忘得三三兩兩了。」趙清州道:「無妨,我一見你,你想說的那些話,我便已經都知道了。」

雲華聽見這句話,心中忽而升起一種痛楚,這個世上除了趙清州,恐怕沒有人能這樣了解自己了。這些年的相處,讓他們之間的感情,除了情同手足般的無間還有一種相知甚篤的默契,那是一種無需言說便能明白對方心中所想的能力。想到這裡,雲華眉宇間的笑意頓時消散了,語氣也變得凝重起來:「清州,那奏章的事情,你有眉目了么?」趙清州搖搖頭道:「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張雲華似乎已經料到趙清州的回答,他把一隻手搭到趙清州肩膀上說道:「清州,我想問你兩件事,首先,你那天把奏章交給長帆之前,有沒有過目一遍;其次,那天夜裡,你有沒有聽見什麼響動,會不會是夜裡有人潛進書房給掉包了。」趙清州凝神細思了一下,說道:「我是看了的,當時長帆捧了奏摺要走,我還叫住他,改了一個字,當時字跡還在的。至於晚上有沒有人進來,我想不會,自從我中毒那次之後,長帆就一直在門外守夜,如果有人進來,長帆定然會有所警覺。」

張雲華似乎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盤旋在了地牢的上空,令他覺得有些喘息困難。清州的案子,沒有人能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看來如今要等待李卓然能從江寧查出些什麼來了。

此時的江寧趙府,正在被一種緊張的氣氛籠罩著,下人們進進出出,全沒了主心骨,長帆站在院中,說了幾句恩威並施的話,又讓負責採買的朱大娘明日上街給大家買些小玩意和吃食,才勉強穩住了人心。可那些「老爺很快就回來了」的話,長帆自己說起來心上都有些發虛。他不知道這樣的話還能管用多久,只能暗自期盼大家可以晚一些離開。

長帆垂著頭回到趙清州的卧房,對李卓然說道:「李公子,大伙兒都回去了,這幾天應該沒事了。」李卓然坐在清州平日坐的那張椅子上面,抬起頭來說道:「長帆,今日咱們去見的石信使,便是平日里給清州傳遞奏章的人,沒錯吧?」長帆點點頭道:「正是的,這些年老爺的奏章,都是交給石信使。」

李卓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今日他說,但凡各地送去臨安的奏章,都要在初月亭官驛彙集,再由皇宮裡的人帶進去。這話應該不假吧?」長帆道:「從前石信使也是這樣說的,應該不假,李公子,您是懷疑石信使么?」李卓然忙搖搖頭說道:「不是,我只是想理順一下,那沓奏章在官家看到之前,經了多少人的手。」

長帆點點頭道:「昨日聽到官家震怒的消息,老爺自己也理順了一下。」李卓然問道:「結果呢?」長帆道:「老爺說,從前他在宮裡的時候,知道前去初月亭取奏章的昭宣使,都是百里挑一選出來的,直接聽命於官家,他們彼此之間相互監督著,官家也是極信任他們的。所以奏章出了事,官家便毫不懷疑地認為是老爺玩忽職守了。」

李卓然把眉頭緊緊地鎖在了一起:「如果石信使若是清白的,昭宣使也是不會出錯的,那錯到底出在哪裡啊?難不成那字自己長翅膀飛了?」長帆茫然地看著李卓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李卓然的目光在房間裡面掃視了一圈,忽然說道:「長帆,你家老爺在江寧都有哪些人與他往來親密,或者有過交惡?」

長帆細想了一下說道:「老爺平時除了常與王縣丞商量政事,偶爾和於大人吟詩作賦之外,沒什麼朋友,這兩位大人,從前您都見過的呀。」李卓然聽到長帆提到於大人三個字,頓時想起來白天長街上於杭之的那副嘴臉,氣道:「哪門子於大人,我看他倒是個見風使舵的於小人。」話未說完,就聽見長帆忽然「啊呦」了一聲。李卓然嚇了一跳問道:「怎麼了?」

長帆著急地從前襟的衣服裡面掏出來一疊折上的紙,說道:「李公子,剛剛小的提到王縣丞,方才想起來老爺交代的事情。這是老爺昨天熬了一宿寫的待辦之事,讓我今日去把這些交給王縣丞呢。」李卓然站起來,從長帆手中拿過來那疊紙,說道:「讓我看看這裡面有什麼線索。」說罷便將那疊紙展開來看。

長帆看到,李卓然的臉色驟然一白,彷彿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回去,忙問道:「李公子,怎麼了?」李卓然目瞪口呆地將那疊紙攤在桌上,說不出話來:竟又是一沓白紙,空無一字。

「這是怎麼回事?!」長帆叫了起來:「這不可能的,老爺早上給我的時候,我還看了,這上面所列之事,都排到明年了呀。」他著急地將這幾頁紙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噓——」從驚訝里回過神來的李卓然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示意長帆不要繼續聲張。長帆立即會意,跑去將門窗關了個嚴嚴實實。

李卓然輕聲道:「看來,不是這墨有問題,就是這紙有問題。」長帆也隨著悄聲道:「李公子,不會是紙的問題,畢竟這些紙和奏章,不是同一種紙。」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把目光都集中在了趙清州的賀蘭石雕硯台上面。李卓然伸手,將桌上的一杯所剩無幾的茶水倒進一些進硯台裡面,用右手食指在裡面輕輕攪動,將硯底的殘墨化開。

「紙。」李卓然說道,長帆連忙從筆山下面壓著的一沓宣紙裡面抽出一張,遞給李卓然。李卓然將自己染了墨的手指在白紙上面點了幾個點,說道:「我畫朵墨梅,來探探這墨汁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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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亭英雄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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