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弄人
天樞醉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從來都沒有人告訴他，他到底應該怎樣的去過他自己的生活。很小的時候便被當作是負擔買給了大戶人家為奴，主子說什麼他便做什麼。
後來司若塵屠了他滿城，他便只想着仇恨。甚至不惜用自己的陽壽去混沌之境的靈鋪去換取那什麼詭異的冥能……
說實話，能夠活到今天，算是他天樞幸運。因為沒有人可以告訴他，他到底應該怎麼做，怎樣被愛，或者，去愛一個人……
天樞現在只想醉生夢死，他發現自己真的是愛極了這種不曉人間何年的感覺。就這樣吧！挺好的！天樞打着酒嗝昏昏沉沉的這樣想到。
就在快要失去意識之前，毫無徵兆的，卻是突然眼前一暗。面具便不知所蹤，迷迷糊糊的天樞還沒反應過來，額前，便被印上了一個微微僵硬，還帶着些許葯香的吻。
好似做夢的一般，究竟是周公夢蝶，還是蝶夢周公。醉生夢死到神志不清的天樞永遠也搞不清楚，那天霜遲樹下，還帶着些許的葯香的那個吻，究竟是如何從天而降的一般。
這樣的感情，好像，也沒那麼讓人反感啊……
然而整個天下，似乎都將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些時候一起暴發了出來，就像是所有人都壓抑了許久的情緒一般。各種各樣的的事情在這個動亂已久的天下一件接一件的爆發了出來。
各地接連起義，以失蹤后又重現江湖的原上清境司主北子卿帶領的一支隊伍首當其衝。誓要一雪前恥為上清境正名。緊接着便傳出了聯姻的消息，一時間各地的修士紛紛的投靠北子卿，各地揭竿起義以示響應。
溫城的天樞大長老卻是出奇的沒了動靜，在這種時候卻是佛系的緊。只是任由手下的各路軍隊自行抵禦。結果自然是叛變的叛變，出逃的出逃。除了手下的鬼軍，一時間，居然是無軍可用！！！
各地的起義越發是士氣高漲，但是隨着一切出奇的順利，但是唯獨上清境久攻不下之後，終於有人按捺不住。天知道他天樞的葫蘆里到底是買着什麼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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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怎麼這趟仗打的跟鬧着玩似的啊？還沒怎麼打就一路從邊城打到了這上清境的城腳下，結果到了之後卻是連一步都再前不了！這都磨了有多少天了啊……」
營帳外，幾個倚著長矛嚼著煙葉的士兵有一搭沒一搭的嘮著磕。僵持了都快要一個月之久，卻愣是連一步都難以前進。要是說之前的仗都和鬧着玩似的，幾乎都沒有什麼傷亡便一路到了這裏。實在不正常的緊！！
「誰知道那些個大人物的腦子裏面裝的到底是些什麼玩意兒，我看，就是有詐！！這天下那裏來的仗這麼好打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個年齡稍大點的修士將一頂髒兮兮的破草帽扣在了臉上，用來遮擋刺目的陽光，懶洋洋的靠在一旁的欄桿上，嘴裏吧唧吧唧的嚼著煙葉，漫不經心的說道。
「呸呸呸呸！得了吧老翁頭，你都有妖有妖了一路了。這也沒見着啥呀！盡瞎說些東西！！」旁邊年輕的小兵不屑的說道。對於這個神神叨叨的老頭，是很是看不起！年輕氣盛的狂妄在他的身上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你呀！不聽老人言！我就覺得啊爺說的蠻對的！畢竟人家走過的路比你吃過的飯還多！」不等那老翁自己再說些什麼，就有一個小輩急吼吼的跳出來說道。
「你這斯知道什麼！在小爺這裏神神叨叨？知不知道這裏是賣命的地方？！吃你丫的飯！！」這兩位顯然是年輕氣盛的過了頭，兩三句不和，本着能打架絕不吵架的原則，直接在營帳外面就幹了起來。
不遠處的主帳里，北子卿手裏捏著一本書。身上穿着的厚重的鎧甲卻再也飄逸不起來，甄娘已經接回來數月了。流落在外的這段時間東躲西藏，生下了一個女兒。
但是流亡的日子，母女倆的健康狀況都不容樂觀。一路行軍，甄娘的情況曾經幾次都到了危險的邊緣。按照軍醫話來說，能撐到今日，已經算是奇迹了……
北子卿眼裏獃獃的望着不遠處打架的幾人，這些時日過的彷彿就是一場夢境的一般，一瞬間，恍如隔世。然而心裏一幕幕一點一滴全然都是另外一個人的身影……
想他一襲青衣的從早到晚的在自己的面前不安生的蹦來蹦去「我的司主大人吶！哈哈哈……我心悅你啊！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嘻嘻嘻……」
想他大清早的氣哼哼的趕過來將元竹手百年不變的一杯濃茶楞生生的換成了小酥糕，再氣哼哼的躲在一旁硬是要看自己吃完。
想那日，混沌之境，一起成親的誓言！我……還欠你一場天地要拜的啊！！我的……穆染！！！
「司主……司主？！」一隻手輕輕的搭在了北子卿的肩膀上，北子卿終於回了神。回憶里穆染那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漸漸淡去，再回過神來，卻是一張女子清秀的面龐。
「夫君！」那女子輕輕的開口，些許的疑惑，些許的擔憂。
夫君？！夫君！！哦……對了，他現在，是眼前這個女子的夫君。這個，已經懷了自己骨血的女子的夫君啊……
安娘看着北子卿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從臉上消失，一直到看清了自己是誰之後的淡淡的失落。嘴角的笑也不覺的有些苦澀。
他對自己很好，安娘知道，相敬如賓的那種好。她不知道自己最愛的爺爺究竟和眼前的這個人，自己的夫君達成了怎樣的協議。他突然之間就要和自己成親，甚至不惜入贅自己的家族……無外乎，不過權力和名聲。
但是安娘她開心啊！就像是所有的幸運在這一天全都降臨在了她的身上的一般，她做夢都沒想到這一切可以來的這麼快！！可以嫁給自己從小就欽慕的人啊！！
直到新婚之夜，安娘看着醉到一灘爛泥一般的躺在床上的北子卿。她心底那一直按捺不住的狂喜，彷彿也就沒那麼洶湧澎湃了。連這個孩子，都是自己那天，主動要的……
他在找人，安娘知道。從成親的那一天起北子卿就在發了瘋的一般到處找人。找自己的兩個兄長，和一個叫穆染的人……或許娶自己，本身就是應為，他心裏面住着的那個人。
「怎麼了？」北子卿眼中掩去了眼中些許的暗沉，淡淡的問道。低頭盯着安娘暫時看不出來跡象的小腹，這樣的情況，有些不知所措。
「姐姐她，撐不住走了……」安娘儘力的不讓自己看起來過於的傷感，捏着手中的帕子，糾結了許久，終於開了口。
「什麼？！」仿若是一道晴天霹靂的一般，穿骨而過的尖刺一般的將北子卿死死的定在了原地。手裏厚重的書簡滑落直愣愣的砸在了腳面，北子卿一點反應都沒有。
「啊姐……！阿姐！！」北子卿猛然間的反應了過來，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安娘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北子卿瘋瘋癲癲的跑出去，還在飄動着的帳簾。捏着手帕的一雙泛紅的玉手輕輕扶著小腹，自己悄悄的咽下了那一些淡淡的苦澀。
甄娘走了，只留下一個孤女，和下落不明的丈夫。許久都沒有下過雪的上清境居然飄落了些許的雪花。原本不分四季修仙聖地竟然在那麼一瞬間有了人間煙火的味道。
但是好像是所有的壞事都集中在了一起似的，就連這稀稀拉拉的雪花，下的都是勉勉強強。北子卿木木的看着自己的姐姐被裝進一個四四方方的棺材，四四方方的擔架抬起來，又規規矩矩的走出去。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耳邊都是或真心或假意的哭喊。北子卿早就哭完了眼淚，恍惚之間彷彿就是是看到了那棺材裏的人換成了自己。一切依舊是這樣，只不過那棺材裏躺的換了一個人而已。四四方方，規規矩矩。
將自己埋入那三尺黃土裏，再無人問津。旁邊，不會站着那個人……不會是那個一身青衣，眉間點着硃砂，眨巴著一雙桃花眼麻酥酥的喊著司主大人的那個痞子。那個他最愛的人啊……
北子卿眼前的一切都彷彿變得扭曲了起來，後來越來越扭曲，所有事物全然都交織在了一起。終於，兩眼一翻，所有的所有在一瞬間消失掉。北子卿直接直愣愣的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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