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生麗質難自棄

十歲那年，幾個小夥伴約柳好好去踏春。

大清早，柳好好悄悄地來到母親的梳妝台前，偷偷給自己畫了個長長的細細的眉毛。一出門，猛然撞見母親，柳好好羞澀地一笑。

母親嗔怒地白了她一眼，「你要去哪裏？」

「去東湖，去踏春。」柳好好急匆匆地往門外走。

「你…吃了飯再走……」

「不吃了，來不急了~」

【一】《八歲偷照鏡》李商隱.詩

八歲偷照鏡，長眉已能畫。

十歲去踏青，芙蓉作裙衩。

十二學彈箏，銀甲不曾卸。

十四藏六親，懸知猶未嫁。

十五泣春風，背面鞦韆下。

春末的早晨，煦風吹拂。

柳好好和小夥伴們來到東湖的時候，已是半晌。

他們是一路小跑來到東湖北岸的。到達后，人人都已大汗淋漓。

柳好好對身邊的小男孩說：「你去給我采那個最大的葉子。」

「怎麼，你要當作傘嗎？」

另一小夥伴建議，「你何不到樹下乘涼？」

柳好好對他們說：「我不是乘涼，我要扮作荷花仙子給你們看。」

一聽要欣賞「荷花仙子」，一男孩麻利地脫掉了衣服，「滋溜」一聲鑽進水中，不一會兒便游到那顆大荷葉的跟前。

他咬斷荷葉桿，拿在手裏問岸上的柳好好：「是這一支嗎？」

柳好好興奮地說：「對呀，就是它。」

小男孩把荷葉梗放進嘴裏咬着，又游回了岸上。

柳好好揪掉了荷葉的中心，留有兩巴掌大小的一個口子；她又讓四個小夥伴高高地舉起大荷葉，自己從荷葉的下邊，讓自己的小腦袋從荷葉的中空鑽了出來；然後，她讓小夥伴們把荷葉放下來，擋住自己的身體，她便在荷葉里脫掉了自己的衣裙，只留下了一件粉紅色的小內衣。

她把荷葉圍系在腰間當做了裙子，再配上她那張羞紅的俏臉，還真像是一朵盛開的荷花。

大家一個勁地鼓掌叫好。

有一小男孩逗她道：「岷江上正在舉行賽歌會，你敢不敢就這樣的穿戴去唱歌？」

「這有什麼不敢的？」柳好好說道。

小男孩不相信地問：「你，真得敢去？」

「本小姐，從不打誑語！」柳好好又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好…如果…你真得敢穿着荷葉去參加歌會的話，中午…我請你…和大家吃『麻辣燙』[1]……」

一聽，中午有「麻辣燙」可吃，小夥伴們都興奮不已。

其中一小夥伴，抱起柳好好剛才脫下的衣服就往岷江方向跑去。其餘小夥伴便一齊動手，有的拉柳好好手臂，有的推着她後背的……就這樣，他們一起推搡著，來到了岷江河畔。

【二】《竹枝詞二首.其一》劉禹錫.詩洪塵.曲霍尊.歌

楊柳青青江水平，

聞郎江上踏歌聲；

東邊日出西邊雨，

道是無晴卻有晴。

熱鬧的江畔，楊柳青青。

在這清麗的春天裏，人們一邊舞蹈，一邊唱着川東民歌《竹枝詞》。他們用鼓和短笛伴奏，來歌唱美好的生活和純真的愛情。

水平如鏡的江面上，一隻小船悠悠飄來，船上一白衣少年注視着柳好好的裝束，歌聲唱的是那麼地動聽。

聽到那少年的歌聲，柳好好不覺面紅耳赤起來，自己為什麼會有如此心境？那少年對自己是有情還是無情？

儘管船已飄遠，那歌聲還依然在她的耳邊回蕩……

【三】《折荷有贈》李白.詩

涉江玩秋水，愛此紅蕖鮮；

攀荷弄其珠，蕩漾不成圓。

佳人彩雲里，欲贈隔遠天；

相思無因見，悵望涼風前。

聽着柳好好的講述，紀緒也感到如此地神奇，他喃喃地說道：「三年前，在茫茫人海中，我發現了你。可今天，我卻夢想成真了……」

「什麼『夢想成真？』」

「我終於找到了你！」

「你在找我？」

「是啊！」

「你能確定，找到的是我嘛？」

「怎麼不敢確定？」

「那天，隔着那麼遠，你能看清什麼，別騙人了~」

「誰騙你了，再說，怎麼看不清……那兩條小腿白的，就像兩隻蓮藕一樣迷人……」

柳好好上去就用拳頭狠打紀緒，嗲嗲地罵道：「你不要臉~不要臉~」

紀緒鉗住了柳好好的小手，說：「從那以後，我經常去東湖尋找你，希望能在那裏見到你。」

「幹嘛去東湖找我？」

「因為你穿的是荷花葉呀~所以，你一定是東湖的仙子啊……可你，為何再也沒在東湖出現？」

「我父親去世了，我和母親搬到了浣花溪隱居起來。」

「噢~怪不得……那…你知道那個唱歌的白衣少年是我嗎？」

「知道！」

「那麼遠，怎知是我？」

「我的『心』，看得見！」

正說着，帥府丫環在門口喊：「紀公子，柳小姐，平章大人來訪，主人讓恁倆去客廳佐酒。」

紀緒應了一聲，「噢，知道了，這就去……平章囊加台太能喝酒，一定會喝得很晚，我就不回家了。宴會散了后，你在花園裏等我……」

「幹嘛~？」

「我有事跟你說。」

柳好好會意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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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麻辣燙

麻辣燙是起源於四川的傳統特色小吃，麻辣火鍋也是吸收了麻辣燙的優點改良而來。是川渝地區最有特色，也最能代表「川味」的一種飲食。

麻辣燙這種飲食方式，最初起源於長江之濱的縴夫。縴夫在拉縴之餘，在江邊壘起石塊，支起瓦罐，撿拾一些樹枝作乾柴生火，舀幾瓢江水，一切都就地取材，有菜放菜，沒菜就拔些野菜充數，再放入海椒、花椒等調料，涮而食之，既可果腹，又可驅寒、袪濕。這種吃法因其簡便易行很快便在江邊流傳開來。

後來，碼頭上的小販看到了其中的商機，便將菜品和爐具加以改造，置於挑擔兩頭，邊走邊吆喝，江邊、橋頭賣勞力的便圍着擔子成了常客。

實際上，麻辣燙的精髓不在於煮，而在於湯料。它是用七日以上之陳湯，當日先做調料，用布包裹，浸入其間，致之於釜，待沸騰，依蛋、丸及各種食材下鍋燙熟之快慢，依次放入，作七八成熟即撈起，再取調羹將蒜泥薑末佐之，在上面撒少許熟芝麻，一碗色香味俱佳的上等美味就做成了，令人食指大動。

麻辣燙看起來嬌嫩欲滴，聞起來濃香四溢，嘗起來辣氣卻是愈演愈烈，直至意猶未盡，不得不望辣興嘆矣。

麻辣燙是四川麻辣火鍋的前身。

製作麻辣燙，其實也簡單，青菜魚肉，不論葷素，不論是不是相干，它都被穿在細細的簽子上，一股腦兒地推進高溫里，真正是赴湯蹈火。沒有什麼講究的烹調過程，它們就這樣粗糙地被攪和在一起，沾染了彼此的味道，再也不能分開。

就如這個世界，美的、丑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好的、壞的、紅的、綠的、藍的、紫的、黑的、白的；帝王將相、販夫走卒、三教九流、五花八門地湊在了一塊兒，慢慢融合，相互滲透，不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後都變成又麻、又辣、又鮮、又爽的美味，這些不相干的食材，卻被麻辣燙構成一個和諧的整體，湧進食客們的胃裏、心裏、記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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