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章

101章

莫著過了兩刻鐘,少婦有些不耐煩地道:「想請我家王爺,你也不拿個鏡子照照自己長的是什麼模樣,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啪!」的一聲,隨着少婦的聲音落下,一記耳光也落在她的臉上,血薇咬牙切齒地道:「敢侮辱我家主子,你找死。」少婦氣結地道:「你,你們。」沖着身後的侍衛道:「你們都是廢物啊,看着我這麼被人欺負,都獃著不敢動,我養你們都幹什麼!」

看呆了的四名侍衛這時當然反應過來,出手就打,洪非血薇雙雙聯手,三兩下的就把他們的手腳全廢了,在一旁坐着的老婦人看這場景,忐忑不安地瞅著風離,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少婦一看侍衛讓人全廢了,嚇得全身直發抖,風離掃了她一眼,更嚇得她呆坐着忘了動彈。「主子,羅王爺到了。」何有為跑得有些喘氣地走到風離的跟前稟報,風離嗯地應了一聲,同時,宣仰拄著拐杖一拐一拐地走了進來,風離臉色當下一變,雙拳不由地緊握。「你的腿怎麼回事?」風離劈頭一問,宣仰不發一言,風離的目光轉向在青鸞,青鸞低頭不敢迎視於她,「赤焰。」風離冰冷地喚,隨着宣仰身後的黑衣男子跪下道:「主子恕罪。」「嘭」的一下,風離揮落那一案的碗筷站起,青鸞血薇亦跪下了,異口同聲地道:「主子恕罪。」

「恕罪,恕罪,你們倒是都給我說說,讓我恕你們什麼罪!」風離氣得來回走動,「我再問一遍,他的腿到底是怎麼斷的,回答我。」一掌拍落在案,美眸冷到極點地掃過他們,三人還是低頭不語,風離斂了冷氣,雙手慢慢回攏,平和地道:「好,好極了,真是好極了。」這一句,讓一旁的人聽得冷汗直冒,一股從心底發出的恐懼佔據了他們的心,「你,不用動氣,是我不讓他們告訴你的。」宣仰低頭說,風離的目光直盯着他,指向一旁早已軟塌的少婦道:「我問你,你愛不愛她?」「不愛。」宣仰甚至連看都沒看那少婦一眼地說。風離道:「那你知道她都做了些什麼嗎?」微垂眸,宣仰道:「知道!」

風離眼底儘是寒意,「知道,既是知道,那你就更該清楚,你犯的是何罪!」

「臣知罪,離妃娘娘息怒!」宣仰跪下稱呼,如被雷擊,少婦一行人獃滯地軟倒在地,風離揚眉道:「洪非,把這些人送到府衙,傳我命令,命九門提督徹查羅王府側福晉一家,依法論刑,不得徇私舞弊,如若不然,我博而濟吉特?風離,先要了他的腦袋。」

一語定音,洪非應道:「微臣領命。」

風離坐下了,盯着宣仰道:「至於你,我沒有那麼大的權利要你如何,但你身為朝廷重臣,和碩王爺,連區區小家你都管不了管不好,還談何助皇上治國定江山?」

語畢揮袖而去,青鸞血薇霜儀懷言俱是急喚「主子」。「都不許跟着我。」扔下這句話,留給所有人的只是一陣陣白衣飄飄。宣仰不自主地握緊雙拳,一拳落地,卻是無言。

用她的法子查清了宣仰腿斷的原由,怔怔地看着手裏紙張上那一字一句,心如刀割,更在耐不住地一拳拳打着亭柱,打得血肉模糊卻仍覺不夠,一滴滴的淚水滑落,直到一個懷抱緊緊地抱住了她,阻止了她所有近乎瘋狂的舉動。

她聽不清那人到底對她說了什麼,她只是不斷地喊着她要喝酒,她要喝酒,那人無奈地叫人買了許多的酒回來,她捉起就喝,她什麼都不願再想,什麼都不願再撐,她只想要喝酒,只想要喝酒。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迷迷糊糊中,只有一雙大掌輕輕地撫過她的額頭,柔聲地哄着她,「莫哭,莫哭,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過不去,過不去的,那一切的一切都歷歷在目,就像昨天才發生的一樣。宣仰,還有紫月,都是阿瑪的孩子,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姐姐啊。當她五歲那年看到宣仰那酷似阿瑪的那張臉她就知道,他是她的哥哥,可是阿瑪說,除了額娘為他生下的孩子他要,其他女人為他生的孩子,他一個也不留。後來是她硬纏着阿瑪留下宣仰紫月,還有秋素阿姨的,她一直都覺得,阿瑪的孩子,她應該要幫阿瑪照顧。

宣仰紫月雖然得不到阿瑪的承認,當不成世子格格,可她一直都給他們最好的東西,但凡阿瑪給她的,他們都會有。可是漸漸長大了,她發現了宣仰對她有一種不一樣的情愫,她害怕,她真的害怕,她不想毀了阿瑪的孩子。從那以後,她對宣仰就一直很冷漠,冷漠到所有人都以為,她才開始知道宣仰是阿瑪唯一的兒子,怕他奪了她的一切。她從來不辯駁,就算是額娘問起,她也從來沒有說過真正的理由。她其實,只是想保護他。

但是,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宣仰的腿是在她被玄燁囚禁在乾清宮時被玄燁打斷的,因為她,宣仰的腿才會斷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因為她。還有胤?,胤?,那個她同樣深愛的男人,玄燁已經知道了他,知道他在她的心裏和他佔據了同樣的位置,不是她不相信玄燁,可是,他們兩個,都愛她啊,那一日在宗人府的對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玄燁,容不得人來分她的一半。她在害怕,她在害怕,她怕胤?會被她毀了,更怕有一天胤?會被她害死,她害怕,真的害怕極了。

「不怕,離兒不怕,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不會讓皇阿瑪找到一絲的茬子,更不會讓離兒為我擔心受怕。」溫柔地低哄著,眼睛看着風離,都快溺出水來,風離在慢慢地淪陷,直到最後再也掙扎不起來,睡了。

胤?貪看她的睡顏,一點一點地用指腹撫過,想要將她的模樣烙在心上,一生一世,永永遠遠地記着。終究觸及她雙手上的傷,悠悠地嘆息,取過手帕為她包紮,纏起。

「主子,主子。」隨着叫喊聲越來越近,還有那火光也越來越亮,握著風離的手,也越來越緊,他不要放手,不願放手,為什麼,他只是想在她傷心的時候陪陪她,這都成為一種奢望,他不甘心,不甘心吶。「爺,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一直在遠處獃著的侍衛和胤?的貼身太監都沖了過來,拉着胤?要他走,胤?不放手,侍衛看那光更近了,顧不得什麼規矩地一拳打在胤?的身上,將他打暈了過去。拉開了胤?的手,背起胤?就往另一邊跑去。

這時候火光印現,照得整個亭子都亮了,一個個人都跑了出來,「主子。」有人瞅見了風離,趕忙着跑了過來,「是主子,真是主子。快通知皇上,主子在這兒。」青鸞喜著直吩咐,眼尖地看到風離手上纏着那青色的手帕,心一陣狂跳,再看一邊越來越近的人,連忙扯下手帕手入袖中。

「皇上。」福身請安,退於一旁,玄燁跨步上前,喘息著,萬般不舍地看着風離,還好,還好!暗自鬆了一口氣,可看到那一案的酒,眉頭皺起,記憶中,唯一記得風離喝酒的不過兩次,她從來不貪杯,更不曾喝得如此爛醉如泥。一聲輕嘆,終究捨不得責備,抱起她,此時方看清她雙手間的血絲,那一雙纖纖玉手,已是血肉模糊,利目掃過身邊的亭柱,尋到了想要的答案,霸道卻不失溫柔地將她的雙手放好,「回宮。」

將風離安置好,給她的雙手也上了葯,玄燁這才離了內殿道:「李德全,請靜太妃進來。」

李德全喳地應下,不一會兒就隨着風靜進來,玄燁揮手讓他退下,「您坐。」玄燁有些恭敬地沖着風靜道,風靜倒不客套地坐下了,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朕想讓您回宮。」玄燁亦是開門見山地直說,風靜卻是一怔,不明白。「太后已經死了,是朕動的手,其中的原由,朕想您也是明白的。讓您回宮,最重要的是,您是真心對離兒好的人,有您在,離兒在宮裏會開心許多。」

風靜沉默,玄燁道:「您知道嗎,當離兒額中的紅蓮敗落時,就是離兒命絕之時?」點點頭,「這件事,怡寧跟我提過。」玄燁自嘲一笑,「朕的這條命,是離兒用命換來的,有時候,就是朕想死都不行。朕這一生,負得最多的,虧欠得最多的只有離兒,可是,朕最愛的,也只有離兒。朕貴為天子,護不得她一生平安,保不得她健康安寧,天子之稱,於她只是傷痛,朕只是想,能不能從現在開始,朕這個天子能給她一份喜悅,博她真心一笑。」玄燁迎向了風靜,道:「所以,可不可以,在這個皇宮裏,能讓離兒有多一個親人,讓她多一份安心。朕,相信您真的對離兒好。」

「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了,我願意回宮。」風靜吐了口氣,輕輕地說,玄燁立身而道:「兒臣見過皇額娘。」

「我不是為你,我是為了阿離。」風靜笑着說。

頭痛欲烈!努力撐著睜開眼睛,想要起身,一經牽動,十指傳來陣陣抽痛,方憶起昨日的一切,「主子,你醒了!」青鸞與掀起床簾,風離這時才看清所處之地竟是長門宮,「我,怎麼會在這兒?」

青鸞答道:「昨日主子不讓我們跟着一個人離去,我們甚是擔心,本想回小院后稟告皇上,沒想到皇上竟已帶着小主子在小院中等著主子。我們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了皇上,皇上便心急着派人四處尋主子。最後是我們在城西的涼亭中找到了主子,只是當時主子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風離的腦中閃過一抹冷清的影子,不確定地問道:「只是我自己一個人?」青鸞想了想,最終還是從袖中拿出了一塊青色手帕遞給了風離。

風離接過帕子卻只是獃獃地看着,青鸞道:「我們到時,確實只有主子一人在,這塊帕子包在主子的手上,青鸞怕皇上見了會……所以便藏了起來。」

只是應了一聲,風離道:「青鸞,謝謝你。」

青鸞忙道:「主子,你這不是折煞青鸞嗎?能為主子做事,是青鸞的福份。主子,還是讓青鸞先服侍你梳洗更衣吧,皇上,快要下朝回來了。」風離一聽,直捂住腦袋道:「先給我解酒湯吧!」「哦,青鸞倒是忘了,皇上一早就吩咐我們備好了,主子你喝吧。」青鸞端過早已安置在一旁的解酒湯,風離接過一飲而落。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清緣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軍事歷史 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