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底細

承旗見到歸來的伯堯和鷹，全無等候已久的怒氣，持禮甚恭。

「參見汗王，見過鷹大人。」

「不必多禮，起來吧。」

伯堯竟然出乎意料的溫和，甚至伸手虛扶了一下承旗。

「這麼早來，有什麼事情？」

此時並不算早，但是按照漠北貴族的作風，伯堯與鷹一輪話題商議完的時候，確實還早的很。

伯堯臉上浮現出略帶神秘的微笑，一邊向中帳里走去，等待著承旗的回答。

「汗王一路勞累，黃昏綠洲諸部落雖沒有什麼大財，一份賀禮還是拿的出來的。」

這就是明知故問了，可承旗除了乖乖的回答伯堯的問題之外沒有任何辦法。

承旗沒有說什麼奉承阿諛的話來討好伯堯，不僅是因為面前少年得志的汗王不吃這一套，更因為他身邊跟著的奴僕是得了各部落在黃昏綠洲掌權人的命令來盯著伯堯的反應的。他要是敢這樣做，那這些年辛辛苦苦在以粟雲部落為首的諸部中建立的地位就都要付諸東流了。

「哦，是這樣？」

伯堯面上顯出驚訝，似乎是沒有想到一向與他不這麼對付的諸部能夠主動送上賀禮。

「你們有心了。」

伯堯帶著欣慰的笑容在承旗看來更是諷刺無比，但他絲毫不敢怠慢，又一次躬身行禮：「汗王嚴重了，這些都是我們該做的，汗王為了漠北諸部辛苦至此，我們做的這些事情還及不上汗王萬一。」

承旗帶來的奴僕在中帳門口出就被攔下了，可是中帳里那些急著獻殷勤的奴僕還眼巴巴的候著呢，承旗自然是要把戲做足的。

「行了，把禮單拿來瞧瞧。」

伯堯張開右手，承旗連忙將一直捧著的紙張恭恭敬敬地放在了他手中。

鷹微微抬頭想要從伯堯身後看一看，奈何他也是高達魁梧的漢子，將整張紅紙都擋的嚴嚴實實的，只好移開目光，轉而將帳中的那些奴僕都打發出去了。

或許換個人來還支使不動這些身份特殊的奴僕，但鷹一直在黃昏綠洲駐守，這些人的管理安置也是他平常事務的一部分，故而他一發話，奴僕們莫敢不從。

「嘖嘖，不錯啊，竟然有白雪鹿茸，雷石這樣的好東西。」

伯堯一邊看著，一邊讚歎出聲。

只是那含著笑意的聲音里到底是真情假意，其內是真心嘆服還是暗藏禍心就不得而知了。

承旗不知道在場三人里，鷹是怎麼想的，但他確實從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里聽出了凜冽殺機，冷汗霎時從他的鬢角細密的溢出。

「你怕什麼，又沒說你。」

伯堯輕哼一聲，收斂了那股鋒銳的寒意，「還有什麼要說的？」

他抬頭，挑起眼角看向承旗：「你可別告訴我這麼好的機會你就只是在他們那敲詐出了這些東西？」

「屬下不敢，不敢。」

匆匆用衣袖擦了一下流到眼角邊的汗水，定了定心神，承旗整理著思緒，開口回答：「回稟汗王，屬下昨晚緊急召集了那些部落留下的主事者，嚇了他們一嚇。他們為著自己的生命著想，也很是透露出了不少隱秘的東西。」

他這樣賣關子，不說伯堯，就連鷹都看不下去，一柄短匕『唰』的一聲釘進承旗面前的小几上。

肉眼可見的威脅差點讓承旗亂了方寸，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終究還是穩了下來。

都怪我這個腦子喲！

承旗默默的反省著自己從師父哪裡學來的成套成套的話術，它們拿去蒙一蒙普通人還好，在伯堯面前可真是不用拿出來炫耀顯擺了。

畢竟那成堆的書冊可沒有一本能夠幫他在伯堯的環首刀下逃出命來的。

再開口時承旗的話就簡練了許多，「那些人除了平日訓練放在眾人耳目之下的騎兵之外，還悄悄在黃昏綠洲的東側荒沼林那邊組建了幾隊精銳騎兵。」

「哪裡的騎兵敢在汗王面前稱作精銳？」

鷹看著有些木訥，那也只是對著伯堯，要是換了外人來，該說的話他不是不知道怎麼說。此時毫不客氣的嘲諷之後他又問道：「不指望你說他們究竟有多精銳，人數打聽清楚了嗎？」

都是黃昏綠洲駐守的人，再怎麼陣營不同，平時見面說話的機會還是有的，鷹深知這人看上去諸事精通，但在用兵布陣面前卻是個完全的半吊子，乾脆沒有給承旗那些胡言亂語現編的『精銳之師』如何如何之類的話出口的機會。

承旗眼前一亮，這個事他還是仔細打聽過的，「荒沼林那邊他們養著不少騎兵，若是全部算上的話，可能得有五六百了。」

「五六百？荒沼林才多大的地方，他們上哪裡養這麼多人？」

又是鷹第一個提出疑問，黃昏綠洲的周邊早就被他摸得一清二楚，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偷豢養這麼多騎兵簡直不可能！

他對自己的能力篤定不疑，承旗也只能委婉的解釋：「這並不是鷹大人能管到的地方了，據商牟說，他們的騎兵只在半夜偷偷出營訓練，平日里只裝成奴僕呆在他們的營長之中並不外出。」

承旗說著說著，自己臉上都帶著些不敢相信的神情，他雖然對練兵一竅不通，但訓練馬上作戰的騎兵真的能這樣？還號稱精銳？

「簡直丟人，那群只懂得藏在羊圈深處的羔羊哪裡懂得練兵！」

「又壞又蠢！真是……」

鷹還從來沒有遇到過急地想要罵人的情況，一時之間吃了沒有經驗的虧，竟是說不出那些充滿力度的話語來咒罵他們。

伯堯安坐在椅子上沒有多說什麼，那些傻子固然是將漠北百戰騎兵的聲譽按在地底下踩，但這些對於伯堯卻並沒有什麼壞處，甚至還有些意想不到的好處。

「好了，鷹，你也不必發怒，等到他們投降了，你自好好調教他們就是。」伯堯安撫著他，「你現在再著急，他們還是一樣的白天在奴隸的帳子里偷懶。」

鷹還在負氣，點頭也是心不甘氣不願的，「大哥一定要將他們都撥到我帳下，我非要好好告訴他們什麼才是騎兵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