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域 第三百零九章：臨終囑託

洪折顏將孫修影教的婆娑咒法訣緊緊記在心裡，又當場演習了一遍，只見那根枯樹枝漸漸發出光彩，星星點點猶如罩上了一層水晶，不過也僅此而已，並沒能做到先前孫修影將它變成一棵巨大的菩提木樹冠那樣。

孫修影嘆了口氣，說道：「公子，慢慢來吧。這七寶妙樹驟失原主人的靈氣，對它本身的神力也定有很大影響。不過好在我們留下了這根樹枝，日後可以將其慢慢恢復。」

洪折顏點了點頭，將七寶妙樹的樹枝收入懷中，擔憂地道：「我可以勤於練習，日後會恢復法寶的神力。只是現在看這赤鳳奄奄一息，如何才能救它？」

孫修影面容愈發憔悴，轉過臉來與高蘭英對視一眼，兩人相視而笑，只聽高蘭英道：「奄奄一息的何止這頭赤鳳？不過，我和孫姑顯然已經不能恢復了，與其在這裡虛度時光等死，還不如將我二人最後的修為和法力全部渡給這頭赤鳳，至少可以讓它帶你們離開這裡。」

孔鹿珉聽了甚是吃驚，忙道：「媽，你說什麼話呢，你不會有事的！我們一起照顧你，一起離開，到一個山清水秀充滿靈氣的地方去好好養傷吧！」

高蘭英又吐出一口鮮血，喘了口氣，才說道：「傻孩子，媽要是有能恢復的機會，早就打坐修行，自我療傷了。我現在感覺到自己魂魄正在飛散，法力漸漸消失，坐在這裡只是白白等死而已。」

孔鹿珉大急，垂淚道：「媽，不會的，你不要亂說，嚇到我了！」

高蘭英輕撫了一下女兒的臉頰，柔聲道：「我女兒平時是個巾幗英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扭扭捏捏了？你看看人家普公子，依然那麼冷靜沉著，你要好好向他學學。」

洪折顏甚是尷尬，但是在這種生死一線的時候，他又怎忍心說出真相，告訴高蘭英她未來女婿早已不在了？又如何在即將失去雙親的孔鹿珉心頭再添傷口？沉默，也許是他此刻唯一適合做的事了。

高蘭英握住孔鹿珉的手，又將洪折顏喚到身邊坐下，繼續說道：「阿鹿，媽方才還沒有把話說完，你要仔細聽著。經過與准提一戰，這白鹿村算是毀了，但是為什麼媽不支持你找什麼山清水秀充滿靈氣的處所呢？因為在這個十八異域里，所謂的世外桃源根本就不存在！」

「據阿宣推斷，這個世界既然由元始重開天日從封神台轉化而成，那麼它必然包括創世的四大基本元素，那就是地、水、火、風。為了鎮住這四大元素，燃燈老祖和闡教三大金仙各自分出一魂，進入無常域，在四個方位建立了支撐這個世界的四大天柱。」

「如果阿宣猜得沒錯，燃燈親自坐鎮的東海火龍島邱鳴山是火元素，文殊坐鎮的北漠五龍山雲霄洞是土元素，普賢坐鎮的西嶺九宮山白鶴洞是風元素，慈航坐鎮的南海普陀山落伽洞是水元素。四大元素支柱同時存在，這個異域世界才能正常運轉自我輪迴。現在聽說火龍島那邊死火山爆發，火元素被動搖，一千年來從未發生過這樣規模的天災，那一定是有天大的劫數發生了。」

「我不知道這個劫數是否跟准提老祖在此現世有關，不知道在火龍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照理邱鳴山上有燃燈親自坐鎮的聖火門，就算千年輪迴中燃燈要去西方極樂世界一次，但他的聖火門下火德真君羅宣和火部五位正神也斷然有能力阻止災難的發生。阿鹿你要儘快乘鳳凰趕去那裡探知個究竟！」

孔鹿珉詫道：「媽，為什麼火龍島的天災對我們如此重要？」

高蘭英道：「因為只有四大元素支柱同時存在，這個異域世界才能正常運轉自我輪迴。在這裡死亡的所有靈魂，都會受到十八異域結界的限制，屍體化為花草樹木等實物，靈魂投入大自然輪迴。你父親此時雖然魂魄飛散，只要無常域的生態不被破壞，四大元素正常運行，那麼他的靈魂必將在無常域的另一個地方托生，你總有一天會再度遇見，儘管到那時他可能不再是你的父親。」

孔鹿珉恍然大悟，喜道：「原來在這個世界靈魂飛散不是真的死亡，而是進入下一個生命輪迴了嗎？」

高蘭英道：「這是你父親的推斷，大致不會錯。他從無常域外部進入，在這個世界藏匿了千年，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世界的屬性。只要保住你我的靈魂繼續在這個世界里輪迴，那麼一切就能重新開始，你把你知道的真相代代轉述下去，喚起你父親的前世記憶，將來總有大仇得報的一天！」

孔鹿珉頓覺充滿了希望，應道：「媽，我一定會盡一切努力辦到！」

高蘭英心中甚慰，對孫修影道：「孫姑，我們倆殘存的法力，能夠發揮餘熱，助兒女一臂之力，也算不枉此生了！」

孫修影點頭，又對孔鹿珉囑咐道：「阿鹿，這裡沒有找到土兒的屍體，我覺得他應該還活著。你一定要找到他，雖然他跟你無緣做夫妻，但看在你們倆從小青梅竹馬，又一起失去雙親，你讓他和你夫妻二人一起相依為命吧，遇到敵人的話也好有個幫手！你能答應孫姨么？」

孔鹿珉毅然道：「孫姨，請放心，我一直當小佳象親弟弟一樣。我一定會找到他，照顧他的！」

高蘭英又拉住洪折顏的手，對他看了又看，說道：「普公子，阿鹿就交給你了。拜託你此生好好照顧她！」

洪折顏不知該如何回答，既不忍心在此時告知真相，使得高蘭英死不瞑目，也不能表現出任何猶豫，只能默然點了點頭。

高蘭英見洪折顏應允，大感寬慰，伸出一隻手去與孫修影相握，另一隻手按在了那紅鸞的鳳冠之上。兩人法力融匯貫通，很快一股流光溢彩般的氣流緩緩注入紅鸞的頭頂，紅鸞受到法力衝擊，身體猛地一震，但顯然它頗懂人性，知道高蘭英和孫修影是在救它，強忍著衝擊，一動不動地匍匐在高蘭英身邊。

也不知過了多久，鹿仙子高蘭英和徹地夫人孫修影兩人的臉上都徹底失去了血色，點點精魂從兩人身體上飄了起來，撒向半空。孔鹿珉眼睜睜看著母親在自己面前魂飛魄散，兩行熱淚涔涔而下，無力地靠在洪折顏肩頭，輕輕抽泣。

高蘭英在最後彌留之際，微笑著看了女兒一眼，道聲：「阿鹿，好孩子，我們來生再見！......」

孔鹿珉已是哭得淚眼模糊，輕聲道：「媽媽，來世我仍然願意做您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