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域 第二百九十七章：節外生枝
孔宣這才明白徹地夫人的用意。他轉過頭來問張大圭道：「大圭，你可知道小女與你兒小佳自小情投意合之事？」
張大圭方自從妻子歸來的驚喜中緩過神來，怔道：「這......不瞞大哥，小兒對阿鹿小姐確實向來愛慕，情根深種，只不過我早就告訴過他阿鹿小姐是自幼許配了人家的，所以小佳他也一直將這份情感埋在心底。」
孔宣沉吟道：「原來如此。阿鹿與小佳確實可稱得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只是今日已是小女出嫁之日，普公子遠道而來，忠誠守信，若生如此變故，我又如何向普家交代？況且我還不清楚阿鹿的心意，她是不是也對小佳有了感情？」
「夫君切莫聽信他人片面之言，而斷送女兒的一生幸福！」身後鹿仙子高蘭英一臉不悅，也飄身來到大堂門口，冷冷地說道：「孫姑既然消失了八十年，你又怎麼知道你兒子與阿鹿情投意合？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阿鹿出嫁的這個時候現身，說出如此節外生枝、大反常倫的話來，究竟是何用意？」
孫修影亦是冷哼一聲，道：「高蘭英！要問我是如何知道兩個孩子的心意，嘿嘿，當年你夫妻二人聯手，將我害得深埋在落鳳崖的深淵谷底，卻未料到我後土一門，有一種散功絕技，叫做守宮徹地解體大法！這法術顧名思義，便是將自身的血肉片片分解，化成泥土，與大地融為一體。我失去了一切，連自己的肉身都難以為繼，只能化身於落鳳崖大地之中，朦朦朧朧地保存著一絲本源意識，渡過了無數個暗無天日的歲月。但我也因此可以聽到來自地面的過往人群留下的所有聲音！」
張大圭聽到徹地夫人原來是施展了守宮徹地解體大法的絕技才得以保存性命，不由得又是震驚又是心痛，含淚道：「修影，原來這麼多年你失去了人形，一直與鳳鳴坡的土地融為了一體，被萬人踐踏，真是苦了你了！」
孫修影輕輕掠了一下頭髮，淡然笑道：「師兄，沒有這次的遇害，我永遠不會知道師父傳給我的救命絕技會是如此神奇，也永遠不會明白曾經生死患難的結拜兄弟竟然也會做出如此斷情絕義之事！我很辛苦，但是我也很幸運，我在那片神奇的土地上孕育了我的孩子，將他從地下生了出來，我早就給他取了另一個名字，叫做孫行土！」
張大圭又是一驚，道：「孫行土？這孩子......難道便是後來的土行孫？」
孫修影並不回答，繼續說道：「我那孩兒從大地中出生，天生便具有地行之術的本能，可自由遁跡於地下，日行百里而不累。他從小就常來落鳳崖修鍊，那個跟他出生息息相關的地方，其實對他法力的增長具有重要意義！我化在泥土中的畢生修為，都趁著他練功的時機一點一滴地灌輸了給他！」
張大圭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小佳天賦異稟，修為進境極快，是因為他吸收了泥土中你所傳給他的法力？」
孫修影點了點頭，道：「不錯！土兒不知是我在暗中助他，只道這落鳳崖乃是他修鍊的幸運之地，因此打小就常常帶著他心愛的姑娘，就是孔家大小姐孔鹿珉，來到落鳳崖上一起玩耍，一起練功。他們每日里肩並肩在夕陽餘暉之下，縱土控光，打獵嬉戲，玩得流連忘返。我從中便知道了他倆兩小無猜，情投意合，卻不願為大人所知的小孩心思。」
孔宣道：「原來如今出沒於關嶺要地，被官府通緝的獨行巨寇，竟然便是小佳？難道這也是修影你所培養的？」
孫修影冷笑道：「總兵大人，你原來對自己的女兒與我的孩子之間純真的感情沒有任何興趣，卻只關注官府的通緝要犯么？不錯，土兒就是土行孫，孔將軍既然知道了真相，可以將他抓起來去官府邀功了！」
孔宣嘆了口氣，道：「我辭官隱居已經幾百年了，朝廷的事再也與我無關。只是土行孫復於佳夢關、馬嵬坡、鳳鳴坡各處，頻留盜跡，尤其是幾次三番要盜我府中的寶物。我萬萬沒有想到，這江洋大盜居然就藏身於自己的府上，常言道家賊難防，真是一點也不錯！」
鹿仙子高蘭英也在旁插道：「我和夫君也是看在多年來與你夫婦二人患難與共的份上，更加之對當年你葬身落鳳崖的事情深感愧疚，這才好生撫養小佳長大成人。只是沒想到他的人品實在不怎麼樣，以他這獨行巨寇的身份，又焉能配得上我家的阿鹿？」
孫修影秀眉一立，怒道：「我兒配不上你孔家大小姐，難道素不相識的普門公子就能配得上了嗎？要談道德品行，也還輪不到你！你忘了當年是如何對我的？」
高蘭英擺了擺手，道：「罷了。我不想再提當年情事。你此番死裡逃生，想要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也是情有可原。可是你可知道你的兒子張小佳此刻已身受重傷，正在後堂靜室養病。你這樣貿然提親，只顧發泄心中的不滿，卻置自己孩子的病情於不顧，豈不是本末倒置？」
孫修影大吃一驚，顫聲道：「你說什麼？土兒他......他怎麼受的傷？是何人所害？」
高蘭英道：「我們也正在調查此事。他是昨夜晚間受的傷，我先顧著幫他守住心脈，保留性命，卻還沒時間去查明何人害他。」
孫修影急道：「土兒他在哪裡？快帶我去看看他！」
高蘭英道：「小佳暫時性命無憂，你不用擔心。不過今日之事，我們必須要給普家公子一個交代，也要給我女兒一個交代！」
孫修影怔了一怔，腦筋電轉，忽道：「你們夫妻二人爾虞我詐，當年將我欺騙於落鳳崖底布下七寶千葉金蓮的幻象，卻反而將我打入淤泥撤地陣中，被長埋地下八十年，你以為我還會輕易地相信你們？莫不是你們為了要將女兒嫁給大黑天神的公子，故意設計陷害我的孩子？」
孔宣眉頭一皺，說道：「修影，你又在胡說什麼？難道小佳身受重傷，是我們害的不成？我們既然將他撫養長大，又何必下毒手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