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塵埃落定
王虎率著夏軍很快便完成了對整個戰場的穿插，他們衝出戰圈，開始轉向，準備第二次衝鋒。
青鸞終於反應了過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王虎這是想一口把他們全都吃掉。
「快！到那邊去！」青鸞揮動馬鞭，策馬向著九旄大纛飛奔。
凌風和博爾泰對視了一眼，緊緊打馬跟上。
代欽已死，黑甲精騎失去了主心骨，又被王虎率軍殺得七零八落，任由青鸞等人在他們之間穿行。
數息之後，青鸞便來到了九旄大纛旁。
「不想死的話，就趕緊揮動大纛！快！」青鸞對掌著大纛的旗手喝道。
旗手茫然地看着青鸞，不知所措。
「快！代欽已死，色勒莫是草原唯一的單於，只有團結起來，草原才有希望！」青鸞大聲催促道，旗手的眼裏漸漸有了光芒。
九旄大纛開始揮動起來，隨之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音：「草原上的勇士們！別再自相殘殺了！此刻我們只有一個敵人，那就是外面的夏軍！」
聲音一遍一遍地喊著，逐漸傳遍了整個戰場，無論是王庭騎兵，還是阿夏聯軍，都紛紛放下了刀，駐足往九旄大纛望去。
王虎率著夏軍已經完成了轉向，開始向著戰場折返而來。
沉悶的馬蹄聲隆隆傳來，重重敲在每個人的心頭。
「共御外敵！決一死戰！」九旄大纛開始向著夏軍殺來的方向移動，後面緊緊跟隨着阿斯瑪部落的近衛營和狼騎，以及塞拉鐵騎。
黑虎的屍體旁，豹子默默將他的頭顱重新按在脖頸處，用手幫他合上雙眼，身旁圍着一圈夏軍，皆是一臉悲憤。
豹子將頭盔摘下，狠狠地丟在地上，跨上戰馬，拔出腰刀，咬牙嘶吼道：「不誅王虎，誓不為人！」
周圍的夏軍也都義憤填膺地紛紛將頭盔摘下，擲於地上，齊聲喝道：「不誅王虎，誓不為人！」
「殺！」豹子大吼一聲，策馬朝着九旄大纛疾馳而去，身後緊緊跟着數千殘餘夏軍。
餘下的王庭騎兵面面相覷，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管他呢！跟着他們一起拼了！」
「對！一起拼了！」不斷有人出聲附和。
「走！跟着九旄大纛，跟夏軍拼了！」越來越多的王庭騎兵吼道，隨後便紛紛向著九旄大纛打馬追去。
黑甲精騎依然陰沉沉地留在原地，他們默默地看着地上代欽的屍首，突然有人淡淡說了一句：「先為單於報仇。」
於是黑甲精騎也動了起來，向著九旄大纛策馬平治。
此時的九旄大纛已經衝到了距離王虎不足百步的距離。
一方是王虎率領的精銳夏軍，一方是殘餘的草原各方聯軍，雙方終於正面相對，針尖對麥芒地撞在了一起。
雙方相互殺了個對穿，各自轉向，再沖，再相互殺了個對穿。
原本從人數上看，草原各方雖已相互廝殺多時，但殘餘下來的兵力依然比王虎要多，只是由於大多已筋疲力盡，且又沒有嚴密的組織，因此兩次交鋒下來，草原聯軍反而越戰越少。
雙方再次完成轉向後，都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王虎遠遠地望着對面的草原聯軍，眼睛裏露出嗜血的興奮。他剛剛率軍攻陷了王庭，便馬不停蹄地追着代欽向東而來，終於在決戰之前跟上了代欽的步伐，並一直遠遠地吊著，直到雙方殺得筋疲力盡之時，方才殺過來摘桃子，而且是通殺，只要把面前這些人都解決，那麼平定草原的大功可就是獨他一份了。
王虎正在得意地臆想，卻突然發現遠處的地平線上再次冒出了一條黑線，隨後便傳來悶雷滾過大地的聲響，隆隆不絕。
「這又是哪兒來的騎兵？」王虎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了起來。
草原聯軍也發現了遠處的動靜，許多人都仰起脖子望了望，卻又無動於衷，眼下的形勢已經夠糟了，即便來者不善，對他們而言也沒有什麼區別。
青鸞這時才算真正鬆了一口氣，她對凌風和博爾泰苦笑了一下：「如果這次還不是他們，那我們也就只好認命了。」
「去將阿斯瑪部落的大旗豎高一些。」青鸞吩咐道。
數量龐大的騎兵越來越近，他們放慢了馬速，直奔草原聯軍里高高豎起的阿斯瑪部落大旗而去。
王虎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伊勒德救駕來遲，請阿斯瑪大人責罰！」來援的騎兵里，當先一人正是蒼狼，他滿臉疲憊地來到青鸞面前，俯首抱拳告罪道。
「來得正好，不算遲。」青鸞看了看蒼狼身後，奇道：「怎麼托婭公主也來了？」
「伊勒德這麼火急火燎地趕回來，要把牧騎和塞拉族的勇士都帶走，既然事態嚴峻如此，我又怎能錯過？」托婭公主打馬上前，向青鸞等人一一見禮。
「阿斯瑪大人真是神機妙算！」博爾泰在一旁贊道：「你如何篤定這王虎一定會對我們不利？」
「我並不確定。」青鸞說道：「只是這王虎本性嗜殺好戰，卻突然放棄追殺代欽，轉而去奔襲王庭，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始終放心不下，為了萬全起見，才令伊勒德星夜兼程返回部落帶來援軍。」
「請阿斯瑪大人下令，准我將功折罪，誅殺王虎！」蒼狼向青鸞大聲請戰。
青鸞搖了搖頭：「今天已經死了太多人了。展開陣型，緩緩圍上去吧。」
王虎陰晴不定地看着逐漸圍上來的草原聯軍，恨得咬牙切齒。
「給我殺！」王虎揮刀大喝。
身後的夏軍正欲催動戰馬，卻見對面馳來一騎，大聲呵斥道：「夠了！給我住手!」
此人正是豹子，他遙指王虎，厲聲說道：「王虎！我大夏與草原阿斯瑪部落本已結盟，並肩討伐王庭，你卻居心叵測，蒙蔽軍心，妄圖大開殺戒，獨吞戰果！」
「你肆意殘殺黑虎校尉，又害我大夏將士手足相殘，其心可誅！如今敗局已定，你還不速速下馬就擒？」豹子繼續厲聲喝道。
「大夏將士們！我乃玄武大將軍之義子，蒼雷、赤霧、狂沙之義弟！」凌風也催馬上前，向著夏軍喊道：「王虎利令智昏，殘殺同僚，其罪當誅！你等只是聽命於他，只要即刻放下兵器，便是無罪無責！」
「休得在此擾亂軍心！給我殺！」王虎氣急敗壞地吼道，但他身後的夏軍卻開始猶豫起來，皆在相互觀望，猶疑不前。
「豈有此理！」王虎舉刀便向身邊一名騎兵砍去：「抗令不尊者斬！」
那名騎兵愣愣地看着王虎，也不躲閃，只見王虎的刀已經砍至面龐，卻又忽然在半空止住。
王虎的頸部赫然插著一尾羽箭，身後不遠處，凌風緩緩將張弓搭箭的雙手放了下來。
王虎無力地耷拉着手臂，任憑座下戰馬無意識地轉過身來。旁側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豹子高舉著戰刀從他身旁越過，刀光一閃，人頭落地。受了驚嚇的戰馬嘶鳴一聲往前跑去，王虎的無頭屍身在驚馬上顛了十數步方才跌落下來。
「罪將王虎已伏誅！爾等速速放下兵器，聽候編組！」凌風大聲呵斥道，夏軍見主將已死，便紛紛將兵器擲於地上，等候發落。
青鸞見狀，終於鬆了口氣，掉轉馬頭注視着隊伍中的王庭騎兵，眾人見狀，也都紛紛轉過身來，齊齊看着他們。
包括黑甲精騎在內的王庭騎兵相互看了幾眼，也都紛紛放下了手中兵器。
草原上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將遠處一隻正在吃草的野兔驚得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