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牽挂

杜蘅在芳蕪院醒來，睜眼看到的是青黛哭紅的雙眼。見杜蘅醒來，她高興地時哭時笑。

杜蘅輕勾唇角，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哭什麼，我又沒死」。

青黛呼喚忍冬把葯端過來，杜蘅搖搖頭說：「不必了，我的傷不要緊」。

「可你剛才明明暈倒了」

「只是心脈不暢，我稍稍調息便好」

「可是你的臉色好難看」

「我壽數未盡，死不了」

忍冬在一旁說：「仙君這是心病，定是因為挂念遠馨公主」。

青黛知道忍冬說的是事實，在中容，她親眼所見杜蘅與遠馨的感情糾葛，如今生生分隔兩界，若不心痛，那除非是鐵石心腸。

「遠馨公主有父兄護佑，必是安全的，大師兄先把傷養好了，再從長計議吧！」

再如何計議，仙魔不通婚也是毋庸置疑的鐵律，何況杜蘅現在是九天的儲君。

桃兒也被分派去了別處司職，不能繼續留在折桂宮，說不定折桂宮還會有新的主人。好在折桂宮隸屬天宮，不是誰想住便能住的。

如今杜蘅是九天儲君，他住進天宮，也是天經地義。杜蘅的申請很快被批准，他住進了遠馨的折桂宮，連名字都不許改，桃兒也被留下。

廊下木桶里，那株鴛鴦藤枝繁葉茂，只是還沒有開花。杜蘅知道那是紫雙的真身，是遠馨日日精心呵護的東西。他也日日精心呵護，可那株鴛鴦藤就是越來越差。葉子沒了光澤不說，慢慢出現了枯黃的葉子。

看來這鴛鴦藤離開遠馨的照料，恐怕是不能活得長久。與其讓她枯死在折桂宮中，還不如將她送去遠馨身邊，也許還有救。可是北疆嚴寒，寸草不生，去了北疆，她也是無法生存。

杜蘅也想到了翠微谷，那裡四季如春，氣韻頗佳。杜蘅在那裡清修八百多年，親眼看到諸多花草鳥獸都有了修為。把這鴛鴦藤安置在那裡，定然妥當。

青黛知道這鴛鴦藤是遠馨生母的真身，送走也好，這折桂宮中又少了一樣與遠馨有關的東西。於是青黛陪著杜蘅一起將鴛鴦藤送來了翠微谷。

這一趟終是沒有白來，至少他們知道彼此都好好的活著。

天君的修為，杜蘅自知受之有愧，曾幾次想去還給他，天君都不肯再收回。天君因為失了修為，心也累了，一直在天宮後堂閉關，日日打坐誦經，雲霄殿上的事務暫且由杜蘅代管。

自從認回了遠馨這個女兒，魔君的心也柔軟了許多，不再動不動就發火，也不再整日盤算著給九天製造麻煩。離天是消停了，可是他的女兒與他相比，惹麻煩的功力是有過無不及。

遠馨性格本就不羈，只是九天規矩太多，上有天君和師父管束，下有一眾宮娥侍從盯著。就算再不羈也不至於惹出什麼大亂子，頂多就是搞個惡作劇，取笑一下像風神那樣無品的的仙家。

到了北疆可就不同了，她若有一天乖乖待在房間里不出來，虞傾城和魔君都要上門問個究竟。看她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心裡不痛快，若是有誰惹了她，魔君第一個便要去滅了那貨。

魔宮太悶，遠馨經常要出去玩耍。離天擔心她修為不夠會吃虧，便助她汲取了魔族力量，教會她使用離天印。原來遠馨的修為一直上不去，是因為離天印被封印，阻礙了她修鍊的進程。現在離天印被解封，魔族力量能夠在她體內正常運行，再有離天相助，她的修為突飛猛進。區區數日，遠馨的功力已不在虞傾城之下。

自從上次在翠微谷遇到杜蘅以後，虞傾城再沒讓她去過，每次去看紫雙的真身，他也是自己悄悄去，不敢讓遠馨知道。

與魔君熟了，遠馨整日纏著他講些上古的故事，和六界奇聞。繞來繞去，她只是想打聽為什麼仙魔不能通婚。離天凝眉思索片刻，「仙魔本是一家，只因感情與規矩發生了衝突，被犧牲的自然就是感情」。

規矩，自始至終，遠馨都對這兩個字討厭至極。按照規矩，她應該乖乖待在北疆，即便出去走動，也須悄聲匿行。既然九天上的仙都喜歡規矩，那我就偏偏要破了他們的規矩。

昆崙山，人間距天門最近的地方，不如去那裡耍一耍。遠馨出門，虞傾城便要像跟班一樣跟著，否則離天會不放心。

玉虛宮眾人與遠馨虞傾城都相熟，雖然知道他們是魔族，但是雙方從無恩怨，還是以禮相待。

玉虛宮的茶都是用雪水泡的，比北疆的水更加甘甜。蘇合帶遠馨去看他種的花兒，有幾株開得尚好。昆崙山雖然也是酷寒，但是陽光充足，只需將房內升溫，花兒還是可以活得很好。北疆就不同了，除了嚴寒，陽光也少，每日只有些許斜射的餘光，終日光線昏暗，再升溫，花兒也難開放。

今日正當蘇合去鎮守降龍鞭，遠馨也便跟了去，大家只她去玩耍，沒人在意。魔君已經很久沒來找麻煩，每日值守降龍鞭也就變成了一個形式。

遠馨跟在蘇合後面，腳下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比踩在北疆的石板路上「嘟嘟」的悶聲更悅耳些。每日值守的人都只是站在距降龍鞭不遠處的山峰上，觀望降龍鞭的方向。今日遠馨非要湊近了去看看，說她從未真正見過降龍鞭的模樣。

看看就看看，又看不壞。蘇合從來沒有把遠馨的修為放在心上。走近了，遠馨伸手摸了摸降龍鞭上的花紋，又伸開雙臂試了試，降龍鞭的粗細要兩個人環抱差不多。

順著降龍鞭下向遠方望去，三條山脈如巨龍般蜿蜒而下，一眼望不到盡頭。遠馨用力推了推那降龍鞭，紋絲未動，且金屬上面被霜雪覆蓋，冰冷刺骨，手都險些被凍在上面。

「蘇合，這降龍鞭如此牢固，誰能拔得出來，你們何須在這裡苦守幾百年」

蘇合對降龍鞭的來歷也不甚知曉，只知道它鎮著三條巨龍，不能碰。遠馨圍著降龍鞭轉了兩圈，突然運功發力，竟推得降龍鞭晃了晃。

不僅蘇合，在玉虛宮外練功的師兄弟都遠遠的看到了。蘇合大驚，「不要動」。遠馨不屑地笑笑，「憑我現在的功力，推倒它，應該可以」。

蘇合不得不正視，遠馨已經不再是九天公主，更不是翠微谷中的若薪，而是魔族公主。

「公主，我們速回玉虛宮去吧！」

「急什麼，讓我再試試」

「你想幹什麼？」

面對蘇合的質問，遠馨依然不屑一顧，「我近日功力大增，想尋個合適的物件來試一試」。

「要試力氣，昆崙山上巨石多的是，這降龍鞭萬萬動不得」

「這個很重要嗎？」

「當然，放走巨龍，人間便是滄桑巨變」

「世上多無趣，變一變又何妨」

蘇合過來拉著遠馨就走，遠馨用力一甩手臂，將蘇合的手掙脫。蘇合再來抓，二人便動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