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尋找斬雲刀

趁著夜色，杜蘅和若薪找到了若薪買發簪的鬼市。

這鬼市還真是名副其實的鬼市，竟設在一片墳塋的旁邊，來這裡的自然也都是男人。杜蘅看看身邊白衣飄飄的若薪，彈了彈手指，將她打扮成了位少年。

若薪上下看看：「我上次來的時候就是這副打扮」。

鬼市的攤位稀稀落落，攤主都遮了臉，見不到真容。看客也沒幾個，有中意的東西才點了火鐮來細看。

攤位不固定，攤主又遮著臉，貨品也一次一遍，若薪看了一圈也沒認出哪個是賣她發簪的人。就算拿了發簪出來也不會有人認的，這鬼市上的東西大多是偷盜來的，拿了東西來尋人是大忌。

杜蘅從懷裡取了張圖出來，抖開了與鬼市上的眾人看。

「諸位請看，此刀名為斬雲刀，乃我摯友不甚遺失之物，有尋到者，以白銀三百兩為酬」

眾人紛紛圍上來觀看，看的人多，說話的人卻一個都沒有。話少是來鬼市的人的特點，誰都不想在這裡多留下任何關於自己的信息。

杜蘅將那張圖掛在一棵樹上，「有識得此刀者，還麻煩幫我尋來，三日後的此時我來取，三百兩酬金也一併帶來」，杜蘅說罷抱了抱拳，帶著若薪離開鬼市。

天色漸明，路上行人也多了，此時不便使用法術，於是兩人決定去附近的洛州城裡轉轉，等天黑了再回翠微谷。

一路上，若薪一直抱怨一柄刀比自己的身價還高，說杜蘅是個冤大頭，酬金給的太多。

看著絮絮叨叨的若薪，杜蘅心中一陣酸楚。他的馨兒理應錦衣玉食，何時為銀子犯過愁。此世，她竟為了一百兩銀子欲將自己委身他人。

「薪兒，無論遇到什麼難處，都不可將你的女兒之身隨便交與他人，否則日後再遇到命中注定的緣分，後悔晚矣！」

「哪裡有什麼命中注定的緣分，誰啊！鄰居家的明兒哥哥，還是書塾里的文昌，讀了幾篇文章就自稱文曲星下凡……」

數來數去，都是些貓兒狗兒，杜蘅聽得來氣，趕緊打斷了她。

「好了，出來一次不容易，想想要買些什麼」

一把刀就出三百兩，看來這個千年老妖很有錢啊！何不趁機宰他一把。

「衣服，首飾，好吃的，好玩兒的，再給疊翠和凝煙買些禮物。你到底帶了多少銀子？」

杜蘅挑挑眉毛，說：「我的銀子一定比你那位夫君多，你想買什麼儘管買，只要你拿得動」。

洛州城，杜蘅也來過。他每隔一段時間會來城裡尋些書帶回去，他的書房裡除了道家經典，歷代史籍也都應有盡有。

進了城，杜蘅塞了一點散碎銀子給若薪，讓她去買點吃的，自己則進了書局。

杜蘅挑了幾本書，剛剛走出書局，蹲在路邊陰涼里的一個乞丐就迎了上來。

「瞧這位公子氣度不凡，身上都帶著仙氣，定是仙君下凡，福壽無邊。公子請賞！」

杜蘅摸出一點碎銀子給了那乞丐，不想，原本零零落落蹲在路邊的乞丐都圍攏過來，紛紛伸出臟手在杜蘅面前晃著。

乞丐身上的餿味兒嗆得杜蘅幾乎喘不過氣，他被逼得退到了牆根兒，已經退無可退。此時如果他伸手去懷裡掏銀子，說不定這幫乞丐會連他的衣服都扯了。

他真想使了法術一走了之，又怕若薪回來找不到他著急。眼看那群乞丐的臟手就要抓到杜蘅臉上，只聽一聲大喝：「幹什麼呢！你們丐幫欺負外地人可是出了名了，你們長老是誰，叫出來論論理」。

說話的正是若薪，她將手上的紙包丟在地上，從袖子里抽出那把短刀，指向那群乞丐。

乞丐見有人敢管丐幫的閑事，紛紛轉頭，見若薪只是個瘦弱的後生，有幾個人滿口髒話朝若薪走來。

「哪兒來的小崽子，敢管爺爺們的閑事」

若薪並沒有後退，還揮舞著手上的短刀，「別過來，我可是武功高手」。

杜蘅屏住呼吸，幾下拳腳將幾個乞丐打翻在地，他們見杜蘅並不是什麼文弱書生，落荒而逃。

杜蘅撣了撣外袍，還是覺得氣味難聞，若薪過來埋怨道：「你是不是傻啊！他們明明就是看你文弱，又是外地人，才存心欺負你，你的功夫呢！」

「我被他們身上的氣味熏得喘不過氣來，再說都是些可憐人，我不忍下手」

「他們可憐，他們過得比你都逍遙，你可真單純」

「好了，我們去買東西吧！都看了些什麼？」

杜蘅替若薪挑了幾套衣服，兩人便去了城內的茶樓飲茶。若薪要了瓜籽點心，吃得津津有味。這茶樓里還有說書先生說書，雖不及常去杜若村的白鬍子老先生說得生動，閑來聽聽倒也無妨。

若薪正聽得高興，樓梯口上來兩個人，嚇得她趕緊蹲了下去，無論杜蘅怎麼叫都不肯起來。

「怎麼了？」

杜蘅俯身下來，若薪用手指指樓梯口，杜蘅看過去，見一位相貌俊朗的公子帶著僕從正向這邊走來。那公子的樣貌杜蘅怎會不記得，容康，還真是陰魂不散。

等那位公子入了座，杜蘅才小聲說：「他們看不到你，起來吧！」

若薪探出頭來看了看，才戰戰兢兢坐下來，再也無心聽書。杜蘅卻呼地站起來，拉起她的手就走。若薪本以為是帶她離開，沒想到卻將她帶到了那公子面前。若薪嚇得直往後退，，杜蘅將她的手緊緊拉住，「薪兒莫怕，今日我們便與他做個了斷」。

杜蘅從懷裡掏出一百兩銀子放在桌上，那公子看了看若薪，又看看杜蘅，「公子何意？」

杜蘅將若薪拉了過來，對那公子說：「你的一百兩銀子還與你，從此你們兩不相干」。

那公子笑笑：「若薪是我娶過門的人，豈是一百兩銀子就能解決的」

若薪雙手拉著杜蘅的手臂壯起膽子說：「你當初就是用一百兩銀子買了我，現在還你，還想怎樣？」

「既拿了我的銀子就是我的人，現在竟找了個野男人回來與你的夫君對質，走，我們去見官」

若薪緊緊抱著杜蘅的手臂，哀求道：「你不是有很多銀子嗎？多給他點好不好，我不要去見官」。

杜蘅又伸手從懷裡掏出五百兩銀子來，「她答應嫁給你，不過是為了全村人渡過飢荒，看在她一片俠義心腸的份上，還請公子高抬貴手」。

那公子沒有去碰桌上的銀子，兩眼盯著杜蘅：「敢問這位公子是何許人也，與若薪又是什麼關係？」

「中嶽山，翠微谷，修道之人，那日趕巧若薪墜谷，為我所救。如今她也算是死過一回的人了，與不與你見官她說了算」

銀子也不欠他的，道理也講了，杜蘅不想再多說，拉起若薪出了茶樓，倒也沒見那公子追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