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玉玲瓏

集賢閣的物件樣樣奇巧，看得若薪眼都花了，只剩下張大嘴驚訝的份兒。

物以稀為貴，物件奇巧，所以價格自是不菲，來逛的人也便不多。

虞傾城坐在一個黃花梨木茶桌旁，招手讓夥計送了壺茶上來，對若薪說：「慢慢看，看夠了再走」。

「只是看嗎？」

「有中意的拿走便是」

「我可沒錢，你付賬」

虞傾城笑笑：「當然」。

鑲嵌精巧的珠翠，故是好看，可是掛在身上太麻煩。石榴石禁步，羊脂玉的擺件，這個顏色翠綠，造型別緻，雕工玲瓏剔透的是什麼？一旁伺候的夥計見若薪盯著那件東西看了很久，想她是中意的，便過來伺候。

「這是翠玉玲瓏璧，採用蒲甘國上等翠玉，整體造型是龍，其中作玲瓏雕琢，中空卻更立體逼真」

「給我看看」

夥計將那玲瓏璧取出來遞給若薪，若薪拿在手裡細細觀看。整個物件通體翠綠，那條龍龍鬚龍鱗都線條分明，龍的首尾相銜，成了圓形。璧的兩面一模一樣，奇巧的是龍的身子是中空的，有許多剔透之處能夠呼應。

若薪將那玲瓏璧托在手上，連聲說好，惹得虞傾城也過來看。

「薪兒果然是見多了奇巧之物，眼光越發好了，這的確是件好東西，喜歡就留著」

若薪將那玲瓏璧拿到虞傾城腰間比量，「配個如意結，一定更好看」。

「這是給我的？」

「嗯，我本不喜歡這些拴在身上的東西，打起架來礙事，反正你也不用親自出手打架，給你戴吧！」

夥計將那玲瓏璧裝進錦盒交給虞傾城，虞傾城將一直背在身後的一隻手拿了出來，他手上托著一隻通體大紅的小小妝盒。

那是件漆器妝盒，造型是朵牡丹花，顏色是鮮艷的大紅，牡丹花的花瓣層層疊疊雕得非常逼真。

「剔紅妝盒，薪兒可喜歡？」

「好看」

若薪喜歡刀劍，可惜這裡的都沒看上，虞傾城覺得剛才飲茶的茶具不錯，也讓夥計裝了起來。見兩人要出門，不知道從哪裡出來兩個內官，將東西接了過去。

回到將軍府，若薪把那個剔紅妝盒擺在她的妝台上，看著格外喜歡。

虞傾城回了太子宮，看著那塊玲瓏璧也很喜歡，思量著讓誰來給打個如意結，這種事，若薪肯定是不會做的。

虞傾城一個人待著無趣，去園子里閑逛，那塊玲瓏璧還攥在手裡，捨不得放下。

因為他的身體有諸多禁忌，這皇宮之中的園子也無趣了許多。花兒沒幾種，多是些沒什麼氣味的草木。

雖然從小生長在皇宮，宮規禮儀樣樣精通，但是他畢竟也是十六七歲的少年，骨子裡是淘氣的。走著走著，虞傾城腳下踩到一顆石子，他才懶得去責備管園子的內官，抬腳將那石子踢進了湖裡。

「噗通」一聲，石子擊起一股水柱，水滴濺到了湖邊一位姑娘身上，那姑娘驚得「哎呀」一聲，用衣袖擋住了自己的臉。

虞傾城順著聲音看過去，那是個年輕姑娘，看穿著，不是皇帝的嬪妃，也不是宮裡的宮人。

「那是誰？」

身邊的內官趕緊過去問了，回來稟報：「稟太子殿下，那是玉夫人的妹妹，名叫玉玲瓏」。

玉夫人，是皇帝前兩年新收的一個夫人，來自西域，據說不僅美貌，還非常能歌善舞，虞傾城對皇帝的後宮從不過問，這個玉夫人他也沒有見過。

玉夫人來自西域，她妹妹必定也來自西域。剛才虞傾城把石子踢進湖裡，水濺到了她身上，怎樣也該過去陪個不是。否則她回了西域，還不得說堂堂中容大國，一國太子是個不懂禮數的粗俗之人。

玉玲瓏正扯起衣角看那濺濕的地方，身邊的婢女趕緊用手帕去擦，順手取下了礙事的玉佩，虞傾城過去微微頷首：「抱歉，弄污了姑娘的衣裳」。

剛才虞傾城的內官過來問話，玉玲瓏已經知道他是太子，趕緊躬身，按照西域的規矩行了禮：「玉玲瓏見過太子殿下」。

「免禮」

虞傾城一眼看見婢女手上的玉佩，那只是塊普通的羊脂玉，只是那拴著玉佩的結很特別，虞傾城從來沒見過。

「把那玉佩給我看看」

婢女趕緊把手上的玉佩遞過去，內官取過來給虞傾城。

「這結好特別，是誰打的？」

玉玲瓏答話：「是小女子打的，這是我們西域特有的千千結，由多種不同的結綜合而成，寓意兒女情長」。

兒女情長，不正是虞傾城和若薪嗎？虞傾城將玉佩還給玉玲瓏，「不知姑娘可否為我結一回這千千結」。

玉玲瓏眼裡掠過一絲驚訝，緊接著趕緊又施禮說：「不勝榮幸」。

虞傾城把一直攥在手心裡的翠玉玲瓏璧拿出來：「這是我的璧，姑娘看著配個顏色」。

「好」

玉玲瓏小心地接過虞傾城手上的玲瓏璧，「我會儘快打好」。

「多謝姑娘」

玉玲瓏拿了玲瓏璧，帶著婢女離開。那婢女小聲恭喜玉玲瓏，玉玲瓏只是微笑受用了。

玉玲瓏回到她姐姐玉夫人的宮中，婢女同玉夫人說了剛才的事，玉夫人高興地差點跳起來：「什麼，我們那位容貌傾城的太子殿下讓你為他結千千結，真是上蒼福澤」。

原來這千千結在她們西域可不是隨便結的，那是女孩兒結給自己情郎示愛的。現在虞傾城請玉玲瓏為他結千千結，這不是赤裸裸地示愛嗎？

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太子殿下，看來是對玉玲瓏一見鍾情。眼下他正有擇妃之意，就算做不了正妃，那將來也是貴妃，比她姐姐玉夫人的位份不知道要高多少。

虞傾城只想著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工匠，不日便可將那玲瓏璧戴在身上。

這幾天，疊翠一直在暗中觀察春秋子的童兒。這日，那兩名年齡較大的童兒其中一個出了太子宮。疊翠一路悄悄跟著，那童兒回了京都城郊的一處村莊。

疊翠在那村莊周圍查看一番，又打聽一下，果然如杜蘅所料，離那村莊十五里的山上，有一處道觀，名字恰好就叫「春秋觀」。

疊翠進了春秋觀，發現那道觀已經荒廢了。滿庭雜草，不見一個道人，三清殿內的主位都是空的。

疊翠出了道觀，詢問過路的樵夫才知道，這道觀以前香火極旺，據說有個春秋道長是個半仙，通古今，曉未來，還會醫病。十來年前，那春秋道長醫好了太子的惡疾，立了大功，從此就沒再回來，後來連三清祖師的塑像都搬走了，這道觀便荒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