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臨風城篇.其二六

半夜的時候，我被接連不斷的噩夢驚醒了，於是再也沒睡著。這房子處的地段實在太差勁，外面對著一條馬路，每當有車經過，整個地面就一陣搖晃。其實這倒無所謂，讓我不能忍受的是外面的燈光，這窗戶正好對著對面商場的一個巨大的LED廣告牌，那玩意兒閃爍起來炫酷的像是跑馬燈一樣，我即使閉緊眼睛，那些七彩的光也能穿透我的眼皮。

我沒法入睡，於是只能默默盯著頭頂的天花板，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聽見卧室里傳來細微的呻吟聲，我立即起身走進了卧室去。

借著客廳里透進來的燈光，我看見喬霽之正躺在床上熟睡著，但他顯然睡的很不安穩，他那被紗布裹住的傷口處已經很明顯的滲出血來，甚至將衣服染紅了許多。

這兒畢竟是別人家，我可不想看著他弄髒床單，於是我又將紗布拿了過來，試著再給他處理一下傷口。由於害怕將他弄醒，我沒有開燈，這樣最好，如果他醒過來，肯定又要絮絮叨叨的說些廢話。

「唉，這種伺候人的事，怎麼就老是落在我頭上？」我一面幫他拆著紗布一面在心裡抱怨道，在家裡我要伺候母親和千慧，進到虛擬世界里還要伺候那些娘娘皇后……之前在皇宮裡的記憶還清晰無比，但那些記憶未免帶著些許惡臭，每每想起來都讓我覺得反胃，但倒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從那之後每當我看見頤氣指使的人就會想起宮城裡那些統領者的嘴臉，然後我就變得更加憎惡分明了。

我腦袋裡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由得心猿意馬。他之前換下來的衣裳正放在一旁，我偶然朝那兒瞥了一眼，卻發現衣裳口袋裡放著一個數據盤。

我不知道那裡面裝的是什麼，但上面貼著「cssified」的標籤——既然寫了機密，那裡面估計是方舟組織的內部秘密文件。

我將手伸了過去，打算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其拿走，但就在那一瞬間，喬霽之突然睜開了眼睛，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拉住了我的手腕，然後將我壓在了床上。

「你想幹什麼？」我佯裝冷靜，「警告你，別輕舉妄動。」

「想幹什麼？你猜猜看。」他如果再往下低頭，他的鼻子就要碰到我的臉。然而接下來他就將一隻手放在了我的脖子上，並做出一個威脅的手勢。

「你要掐死我？」

「就是想威脅威脅你，希望你吃這一套。」

「想威脅我拿下這手銬？何必這麼麻煩啊。給你個建議，你直接等我睡覺時把我的手砍了就行了。」

「直接砍了你的腦袋豈不是更省事？」

「殺我？算了吧，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啊。」

「你倒是挺了解我啊，可我想了又想，就是不明白你究竟想幹什麼。」他說道，「我之前綁了你，你卻還要救我，這真的太不符合你的性格了……我之前完完整整的調查過你，我知道你的一切，所以你審問我的時候，我才能把你給弄哭。」

「你那時候跟我說了什麼來著？」

「你忘了，還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故意問道，「上次你去監獄審問何西的時候，你就表現的很不對勁，你表現的像是完全不認識我。你失憶了嗎？」

我用力的推了他一把，試圖掙脫開他的鉗制，但他立即將我拉了回來，並且整個人死死的壓在了我身上。

「我最後問你一遍，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繼續逼問我，「你為什麼要救我，而且還幫我逃跑，你有什麼目的？」

「這不用你管，反正你知道一件事就行了——我不會害你的。」我對他說道，「我已經是RSA的通緝犯了，所以我也不會利用RSA去給你下套。現階段我就只是想將那件案子搞個水落石出，別的事我不想考慮。」

我不清楚他是否相信我，但他抓住我胳膊的手鬆了下來，趁這個機會我立即掙脫了他。但在這過程中他的傷口被扯動了，遂發出了一陣呻吟。

「說你廢物你還不信。」他捂著滲血的傷口說道，「即便我受了傷，你也還是打不過我啊。」

我無話可說，當初周彥求著我保護好他，我心一軟就答應了，但我覺得自己已經快撐不住了。他簡直就是個大型的定時炸彈，沒準哪天趁我睡著他就提刀把我砍了。

「行吧，看在你這麼拚命的份上，我就給你指條明路。」他說道，「你還記得我那天是怎麼把你給迷暈的嗎？」

「記得，你佔了我的便宜。」我平靜的說道，一想到他那天親了我，我就想給他一巴掌，「這完全是性騷擾，我應該報警把你抓起來的。」

「別這麼說，我可沒墮落到要佔你這種人的便宜，我那只是形勢所迫。」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支口紅，然後遞給了我，「覺得眼熟嗎？」

「這不是我身上帶的口紅嗎？」沒錯，這口紅是RSA的副局長給我的，之前那個警衛將盒子摔壞了，於是將其丟進了垃圾桶，但我將它撿了回來，並一直帶在身上。

「你知道這口紅里摻了迷藥吧？」

「這東西是『向陽之丘』那個美妝公司送來的。」我說道，「可你怎麼知道這口紅里有迷藥？」

「廢話，誰會不知道這個？很久之前，這種類型的口紅就在市場上頻頻出現了，不過他們一般只出現在一些黑市裡，某些流氓會特意買來用以迷昏某些小姑娘，因為這種迷藥只對女性起作用。」

「這口紅是哪裡來的？是『向陽之丘』那個美妝公司生產的嗎？」

「是啊，向陽之丘作為臨風城最大的美妝品生產中心，有時他們也會做些見不得人的生意。他們內部有一條渠道專門用來生產這種違規的口紅……RSA一直知道這件事，但由於向陽之丘每年都會上繳大量的稅款，所以RSA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他說道，「但向陽之丘為什麼會堂而皇之的將這東西送到RSA去？他們已經猖狂到這個程度了嗎？」

就像我之前說的，這口紅是僅限極少數VIP顧客才能購買的，那麼我就應該去「向陽之丘」查一下VIP顧客的購買記錄，也許我能追蹤到沃爾諾斯的下落。

但我現在是個逃犯，那美妝店的售貨員非但不會搭理我，還很有可能給RSA打報警電話——現在我必須要去找羅欽幫忙，希望他已經氣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