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夏洱收到一張關鍵性的小紙條

第 21 章 夏洱收到一張關鍵性的小紙條

夏洱正在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打招呼,穆平川倒是先轉過身來,彷彿他早就知道這個時間會碰到夏洱。

穆平川看到了夏洱,遠遠地朝她點點頭。

夏洱硬著頭皮走過去——哪個學生也不想平白無故和老師聊天的——說道:「穆老師您好啊,真巧。」

「你好,夏洱同學。看來你的腳恢復地很不錯?」穆平川說道。

「唔,是啊,我今天來複診,醫生說基本已經全部康復了,之後就不用再來醫院了。」

「很好,這真是太好了。」穆平川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又接著說:「你著急回學校嗎?不急的話,我倒是有些話想問你。」

夏洱歪了歪腦袋,「問我?」

穆平川點頭。

「那我不著急的,您請說。」

穆平川說道:「這裡有點吵,我們去樓下的咖啡店聊吧,就在門診大廳一樓,專門給家屬休息的那間咖啡店。」

「噢噢,好的,我知道那家店的。」

說著,兩人便乘電梯下到一樓。下了電梯,右手邊走到底,就是那家專門設立在醫院門診大廳的咖啡店,店鋪不大,但布置溫馨,四面牆都是全透明的玻璃,店裡暖色調的燈光透過玻璃映射出來,給冰冷的醫院增加了一抹人性的光芒。

雖然是咖啡店,可店裡買的主要是飲料,而沒有致人亢奮的咖啡因。

「你要喝點什麼?你不能喝咖啡哦。」穆平川對夏洱笑笑,說道,「給你點一杯蘋果汁吧?」

「噢噢,好的,我去付錢。」夏洱直愣愣地說,她也不知道遇到這種情景到底該怎麼辦,難道要問穆老先生「您付錢還是我付錢?」這種傻話肯定是不能問的,所以還是自己先表態吧。說實話,從穆平川在醫生辦公室門口和她打招呼那一刻起,她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穆平川搖搖頭,無奈地攔住了她,對咖啡店的制飲師說道:「兩杯蘋果汁,都要恆溫的。謝謝。」說著,他結了賬。

夏洱在位子上坐得筆直,把書包抱在懷裡,兩手規規矩矩地放在桌上,像一個剛入學的一年級學生。

穆平川開口說話了:「我還記得六月份,夏至那天晚上你的表演,你的芭蕾跳得非常好,噢不對,在梁音老師眼裡,你肯定跳得不夠好,她會說你的大腳背綳得不夠,手臂還不夠有力,等等等等。」

夏洱笑了,梁音就是這樣說的,一個字兒不差。

「但是,在我看來,」穆平川接著說,「你跳得非常好,這不是對一個晚輩的鼓勵和安慰,而是真心的話。你跳舞有靈氣,那種感覺不是每個吃苦的孩子都有的。喝點飲料吧,你不要有心理壓力,我不是你導師,不會批評你的。」

「沒事兒,您批評我吧!」夏洱說,顯得很誠懇。

穆平川笑了,他說道:「別動不動就讓別人批評,明理的,知道你是客氣;不明理的,會一通亂說。那次表演,我看了全場,十六個節目,音樂我不懂,我不能評價,舞蹈我是懂一點兒的。幾個舞蹈看下來,你和另一個古典芭蕾的女孩子,跳得是最出挑的,不過你們兩個風格是完全不一樣的,我不是單單指舞蹈內容的風格,我是說表演者本身的氣質,你們兩不一樣。」

「對,她叫舒怡,她也進了九樟附中,現在正好是我室友呢。」

「也是梁音老師簽了她的吧?」穆平川喝了一口蘋果汁,隨口說道。

「對,但是她現在不是梁老師的學生。」

「哦?那誰是她的導師呢?這位舒怡同學。」

「她現在沒有導師,其實我們是高一下學期才開始選導師的,高一上學期是上通識課,各個老師都要來給我們上課的。噢,您別看我,我是選了梁老師,其實提前找導師也是可以的……」夏洱解釋了一番選導師的制度,看到穆平川盯著自己,又趕忙解釋了一番。

「早點選導師沒有問題的,梁老師本身也是芭蕾舞系最好的教授了。說到你的腳,現在康復了,這很好,健康是最重要的。這樣的話,你就可以重新跳舞了」穆平川說完,靜靜地看夏洱的反應。

以穆平川的經驗,他早就知道,若是跟腱炎的康復期超過一周,這輩子基本就與舞蹈無緣了。但他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故意對夏洱說出這樣一番話,他只有先這樣說,才能順理成章地引出自己今天此番真正要講的內容。

夏洱本來挺輕鬆,深覺穆平川平易近人,可一聽到這話,瞬間低下了腦袋。

她搖搖頭,說道:「穆老師,您可能對我報錯希望了,我以後都不能跳舞了。」

「為什麼呢?」

「醫生說了,我的跟腱炎是勞損導致的,是慢性的,不是急性的。如果是急性的,兩三天就能恢復,那是可以重新跳舞的;可我是長年累月的造成的,所以恢復也用了這麼長時間。以後,如果再不注意,可能會複發的,要是複發了,可能要手術的。」

說著說著,夏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所以醫生說了好幾遍,說我絕對是不能再跳舞了。這幾年都不能跳了。所以,您是知道的,如果幾年不跳舞,那就比普通人更不如了。唉。」

夏洱愁眉苦臉,背也一下彎了下來,她趴在桌上不講話了。

「不跳舞,可有別的打算?」穆平川問。

夏洱搖搖頭。

「可想搞文化課?」

夏洱搖搖頭,又慢慢地點點頭。

「可有別的愛好?」

夏洱搖搖頭。

「可是想再上舞台?」

夏洱猛地點頭。

「可想學唱歌?」

夏洱突然抬頭。

「你可想學唱歌。」穆平川說。

夏洱坐得筆直,腦袋揚得高高地,手握小拳頭,眼睛掙得老大。

「你可想學唱歌。」穆平川又說了一遍。

「我……我不會啊!」夏洱著急地說。

「我不是問你可會,我是問你可想。」

「我唱歌難聽死了!真的!我一點也不會唱歌!我,其實我找過趙邛老師,您知道趙邛老師吧,他讓我唱給他聽聽,我很想唱,可我唱不出來……您也要我唱給您聽嗎?」

穆平川搖搖頭,「我不要你唱歌,也不要你會,還是不會唱,就算唱歌難聽吧,我現在想問問這個唱歌難聽死了的同學,你想不想唱。不是會不會,是想不想。不是你的技巧,是你的心。」

是你的心,想不想唱歌。

穆平川拍拍自己的心臟。

夏洱也拍拍自己的心臟,她可不是捫心自問,她是讓自己緩緩,讓自己的小心臟跳得慢一點兒,好冷靜一下好好想想。

穆平川,是教科書級的歌唱家,也是落魄的白髮老人——不,就算穆老師以前犯過什麼錯誤,但他還是一流的歌唱家——夏洱對自己說。現在,這個一流的歌唱家要收自己為徒,教自己唱歌,他在開玩笑?

「你在開玩笑嗎?」夏洱脫口而出,「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不起!」

這種傻話,怎麼能說出口?

「你,不,您教我嗎?」夏洱向前抻長腦袋,小心翼翼的問道,眼裡放出光芒。

——穆平川老師親自教我聲樂,天哪,這個牛我能吹一輩子了。「穆老關門弟子夏洱」,嘖嘖嘖,夏洱心裡想著,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嚮往的笑容,頭也伸的更長了。

「我不教你。」穆平川說。

「什麼?」

「我不教你。」穆平川說:「我年紀大了。」

夏洱的腦袋歪在一個角度,臉上的笑容也不知道是該收,還是要保持微笑。

「但我推薦的老師會教你。」說著,穆平川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遞給夏洱,「這個地址,你去找這位老師,報我的名字,他會收你為徒。」

夏洱手上接過紙片,臉上卻是再也剋制不住的失落。

「他比趙邛還要好。」穆平川又加了一句。

說完,穆平川站起身來要走。

「等等,穆老師!那我,那如果我有事情,我怎麼再找到您呢?」

「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穆平川說完,笑笑就離開了。

夏洱疑惑不已,她又坐下來,透過玻璃看著穆平川的身影走出醫院。她喝了一大口蘋果汁,展開那張紙,只見上面只有一行字:

【雀兒口28號,一單元701,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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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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