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誰告訴你，你是人的（34）

肥啾只往那瞧了一眼，立馬將視線收回來，「嘖」了一聲。

那袋子裏面的東西和它猜想的無二。

一大堆的血塊，斑駁交錯地堆砌著，將整個袋子塞得鼓鼓噹噹，切口整齊刀法利落，血塊最大不過手掌大，骨頭似乎都在袋子的最底下，袋口只有少數的指骨。

鮮血浸透了袋子，異味經過一天的發酵后，終於在他們打開袋子的同時逸散出來，熏得小怪一個趔趄，往後退了兩步，用尾巴緊捂住心口，好克制住嘔吐的衝動，扭頭猛的吸兩口新鮮空氣。

黎歌怔愣片刻便抬步上前。

男人似乎並不受到影響，只是在黎歌上前的時候，本能地後退兩步。

黎歌掠過去一個眼神，並沒有搭理。她視線在地上一掃，撿起一根棍子，將袋子往旁邊打開些，再在裏面攪弄一番，眉頭頓時擰緊。

小怪緩過些神來，視線跟着在袋子裏打了個轉，問她：「怎麼？這有什麼問題？」

「裏面的屍體不只一具。」黎歌從裏面攪了半天，終於挖出來一塊墨綠色皮的肉塊，將之挑到最上頭，指給小怪看：「你看，這是你的同伴。」

以為黎歌要說出什麼來的小怪：「……」

這些屍塊數量不少，切塊不大，因此裝了許多，黎歌不想將袋子全倒出來，索性問肥啾：「能直接檢測出裏面有幾隻怪物，幾個人嗎？」

肥啾回頭飛快瞄了一眼，頭上的呆毛動了動：「……可以。」

說話之間，黎歌又翻了幾下，沒有找到任何可以證明他們身份的證件，甚至連頭和骨盆都沒有，應該是被剝光了處理的。

另外一個袋子裏的情況和這邊完全一致。

很快，肥啾告訴她，這裏面總共有三個人類，三隻怪物。

屍體還是新鮮的，有接受過注射的痕迹，死前很痛苦。

「……而且，我好像還有一些沒有檢測完畢，需要拿點樣本更仔細研究一下。」

黎歌聲音沉沉：「需要我怎麼做？」

肥啾說：「采點血回來，需要你親自動手。」

黎歌飛快掃了眼污濁的血污，眉頭一抽。

她停頓半晌，問：「這樣本很重要嗎？」

肥啾據實回答：「不太清楚，但是樣本詳細數據我很在意。」

黎歌沒再猶豫，上前伸手抹了一手指頭血：「這些夠么？」

肥啾震驚。

這樣本不一定對她現在要完成的任務有所幫助，因其成分不明，很可能是新研發的數據，而面對這很可能早就被污染的血液樣本，黎歌只問了句重不重要，就真的給它弄過來了。

它不免問：「你不怕這血上有病毒，把你毒死了？」

聞言，黎歌心裏翻了個白眼：「我死了，反正你也得死。」

肥啾：「……」對不起，打擾了。

一邊的小怪也錯愕不已，脫口喚道：「你怎麼直接動手了？」你要死了我找誰喝血去啊！！

黎歌沒理它，只是叫肥啾：「快點采。」

肥啾只好迅速將她手指上採的樣本轉化成數據，再給她全身做了個掃描，默默將她體內的毒素進行清除。

黎歌手上的鮮血瞬間數據化，轉眼就消失在空氣中。

她見得多，面色平淡的似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不過再怎麼平淡都沒辦法忽略身邊如同發電源似的眼神，她偏頭朝它張張手：「沒了。」

「……」小怪心頭咆哮：我知道沒了，我問的是沒了嗎！

在血液數據化后，體內便像裝了個暖源似的，隱隱的發起熱來，黎歌也沒多想，大概猜出肥啾為了保住它那條小命，定然會幫她排個毒之類的，緩過來后就偏頭看向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面具早就被小怪丟到一邊去，露出了張雖然掛了彩但還算清秀的臉，不過這張臉現如今木然到如同機械人一般，眼神也空洞得望不到底，本能地對黎歌警惕，卻沒有任何辦法抵抗。

黎歌問：「你還記得我嗎？」

男人看向黎歌，沉默一秒：「不認識。」

「喔。」黎歌目光落到他身上同機器相連的部分，估摸着他已經完全變成了傀儡，輕嘆了口氣，「你的工作是什麼？」

男人試圖隱瞞：「這個不能告訴你。」

話音剛落，他只覺得自己的後背陡然一冷，有什麼東西貼上了他的後背，男人立馬看向黎歌，似乎是想做出驚訝的表情來，但並沒有成功。

黎歌看着他：「那你是什麼，你知道嗎？」

男人愣了下：「我是人。」

「……」

這話說出口，連小怪都覺得不對了。

一個身體大半都是機器的怪物，但主要控制的是人類的部分，也好歹能說明是「半個人」，但聽着黎歌的語氣，似乎還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小怪默契地沉默下來。

黎歌又問：「誰告訴你，你是人的？」

男人用眼尾掃了她一下，語氣不耐，對比了兩邊的武力，雖然黎歌看起來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但她身邊的小怪物倒是很厲害，還把他和這些「垃圾」帶到這裏來，他再傻都看明白了：「你和怪物聯手，你打算做什麼？」

黎歌和怪物待在一起，無疑就是告知他們自己和怪物一伍，再加上她讓小怪襲擊男人，便已經被劃為了敵方的陣營。

「看起來，你已經不記得我了吧？很可能你也不記得你的女朋友了？」

男人茫然獃滯的樣子給了黎歌答案。

她不再猶豫，手指微動，貼著男人後背的削影刀痛快地給了他結果。

黎歌收刀，將刀刃上的血珠凝在空中劃過血線。

面前的男人驚愕地捂住脖子，血肉翻飛，露出其中連接神經元的線路。

他一面腦中警鈴大作，本能地覺得自己要失血過多而死，而另一面，身體卻誠實地告訴他，他並沒有生命危險。

黎歌漠然道：「看出來了么？看出來的話，就地挖個坑，把自己和這些東西全都埋了吧。」

說完，黎歌帶着小怪轉身回去。

男人沒有動作，還在原地和自己作拉鋸戰。

小怪回頭掃去一眼，又轉回頭，問：「他是誰啊，你認識他嗎？」

黎歌道：「剛來的時候，坐的同一輛車，不過你一直在睡，所以不認識。」

這麼一說，小怪方才瞭然，再仔細想了想，頓時有股氣憋上心頭，不由得「草！」了一聲。

黎歌眼尾一掃，聲音在它的話落下后緊接着響起：「誰教你這麼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