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等兩人好不容易折騰完午膳之後，已經是未時了。

雍正忍不住給了胤禩一個白眼，任由吳書來為自己整理了一下略有皺摺的衣角，便帶著胤禩，吳書來和一大串侍衛們出了『聽雨別院』。

許久未見的陽光斜斜的掛在天邊，難得的好天氣讓蘇州府的大街上擺滿了攤當，人潮也多了起來。

侍衛們團團的圍在了雍正在四周，因為雍正不太喜歡與人有肢體接觸，不過此舉卻也正好方便了侍衛們保護雍正的安全。

擠過熙熙攘攘的街道，便到了杜府！

杜府位於桃花塢街上，桃花塢是以桃花塢木刻年畫而聞名於世，最早的作坊在蘇州桃花塢街上，因而得名。而且蘇州的桃花塢木刻年畫、天津楊柳青木刻年畫和山東濰坊楊家埠的年畫並稱「中國三大木刻年畫」。

不過，年畫再美，也留不住雍正的腳步，一行人來到了杜府門口。

在雍正用午膳時，吳書來就已經把拜帖遞送到了杜府，因而杜府的門房是一早就得到消息，在門前等候著了。

此時門房遠遠的就看見雍正一行人直直的向著杜府走來，身著上好的綢緞，身後帶著一群的下人，便知道此人不是好惹的，便畢恭畢敬的上前去，態度也是諂媚至及。

「想必這位就是艾老爺吧！」門房諂媚的走上前去，竟然還擠掉了吳書來，跑到了雍正的身邊，讓跟在雍正身後的侍衛們一陣緊張。

但是這位門房像是沒有察覺一般，可著勁的恭維著：「一看您就知道您是位富貴人！」

雍正斜眼看著門房，眉頭輕皺：「？何以見得？」

「嘖嘖嘖！」門房巴漬巴漬嘴，口中直贊雍正：「瞧瞧您這一身的氣派就知道您一定是……朝庭命官！」

「？」雍正輕哼一聲，道：「可惜你猜錯了！艾某的確算得上是富，但卻一點都不貴！」

「哎呀，艾老爺您真是說笑了！」門房一點都沒被雍正的冷言冷語嚇退，反而更起勁了：「我們老爺認識的人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小小的富人呢！」

「？那你說我該是什麼人？」雍正心中一動，便想著要套話。

「呵呵！如果小人沒猜錯的話，您至少是三品……」門房正說著，便突然被打斷了！

「趙六！」低沉的男聲突兀的響起，眾人的視線轉到發聲處，便見到一個頗有威嚴的中年男子緩緩而來。「還不去守著大門，難道你想讓些閑雜人等闖起來嗎？」

雍正等人聽此言語，不禁眉頭緊皺，有些沉不住氣的侍衛幾乎想要衝上前去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出言不遜的中年男人——但被吳書來阻止了！

訓斥完門房趙六，待得他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崗位之後，中年男子才轉向雍正，語氣也是恭敬有禮的說話：「想必這位就是艾老爺了吧！」

「正是！」雍正點頭稱是。

等到肯定的答案后，中年男子微微的躬了躬身，道：「族長早已等候艾老爺多時了，請跟我來！」

說著，用手比劃了個『請』的姿勢后，便在前面領路，帶著雍正一行人往杜府的大廳而去。

身後，雍正和胤禩交換了一個小心謹慎的眼神后，便一齊跟在中年男人的身後走了！

★☆★☆★偶是終於到了大廳的分割線☆★☆★☆

杜府大廳——

雍正坐在客座上，神情安祥。

胤禩和吳書來分別站在雍正的左右兩側，其餘侍衛又一列開來站在了兩人的身後。

那個領著雍正他們進入大廳的，自稱是杜家大總管的中年男人在吩咐了丫環奉茶之後，便退了下去，整個大廳只剩下雍正一行人。

少頃，一名年輕秀麗的小丫環端著托盤進了大廳，低眉順目的把托盤上的茶放在了茶几上，便退了下去。

雍正自然不會就這樣吃不知底細的人奉的茶，所以吳書來打開茶盞的蓋子，用隨身帶動銀針試毒。

銀針從茶水中拿了出來——無毒！

吳書來又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杯子，只有一個成年男子的大拇指那麼大，半個指節高。

吳書來小心翼翼的把一些茶水倒在了小小的杯子里，遞給了一直候在一邊的小太監的手上——那是專門為皇帝試毒的宮人。

小太監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飲而盡，又是許久，吳書來才點了點頭，畢恭畢敬的把茶奉到了雍正的手中。

「老爺，請喝茶！」

「嗯！」雍正點點頭，示意吳書來把茶放下即可。

即使之前的宮人再怎麼小心翼翼的試毒，也不表示雍正就一定會喝這杯茶——不管它有毒，還是無毒！

吳書來輕輕的把茶盞放在了茶几上，輕輕的退到了一步。

此時，離雍正進入大廳已經將近一刻鐘了。

雍正閉上眼睛，養養神。

「想必這位就是艾老爺了吧！」一名穿著寶藍色馬褂的男子進入了大廳。

男子大概三十六、七的年紀，膚色白皙，五官本該是清秀的，但是微微挑起的眼角卻給他帶了幾分艷色。

古語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歡美麗漂亮的事物人人都是，而這個男子本就屬於美麗的範圍之內。

雍正雖然陰沉著臉，但也毫不掩飾眼中對眼前的男子的讚賞。

男子緩步走到雍正跟前，細長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著雍正，眼神複雜，看不出情緒，只是微微低頭，表現出恭敬的樣子。

「艾老爺！」男子問候了一聲。

一直站在雍正身旁低眉斂目的胤禩看到男子的舉動神態，不禁心神一動，但是卻又不動聲色，只是轉過頭看向雍正，給了雍正一個莫名的眼色。

雍正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站起身來，也向男子微微低了低頭，「不知閣下是……」

「在下姓杜，這杜氏家族的族長！」男子開口，神色中掩不住的邪魅不羈：「若是艾老爺不棄，就叫杜某一聲子謙即可！」

「沒想到子謙兄年紀輕輕就是一族的族長了！」

「承蒙宗族不棄罷了！」杜子謙說著謙虛。

「即是如此，也請子謙兄叫艾某一聲懷雍便是了！」雍正說著，與胤禩一齊緊緊的盯著杜子謙的神色。

果不其然，杜子謙聽到艾懷雍這個名字，細長的桃花眼頓時瞪大，硬是給顯出了幾分杏眼的影子來了。

很快的，杜子謙便收斂了神色。「那麼……懷雍兄請上座！」

雍正點點頭，領著胤禩與吳書來坐到了正堂的客座上，杜子謙也隨後坐到了主座上。

「艾某此次前來，是來探望許久未見的子楚兄的！」

雍正坐在客座上后，便挑明了來意。

「唉……」杜子謙聽到雍正的來意后，卻是輕嘆了口氣，看著雍正，几几的欲言又止。

「子謙兄是怎麼了？可是有何憂慮？……還是說子楚兄他……？」雍正一臉的驚疑不定。

「不瞞懷雍兄……」杜子謙用著略帶哀傷的語氣說道：「懷雍兄您是來晚了……子楚他……他一年前突發急病，不到一日就……去了！」

雍正倒吸一口冷氣，「怎麼會就這麼去了？一日就去了？是什麼病？看病的大夫又是誰？吃的什麼葯？誰煮的葯？誰送的葯？」

一長串的疑問從雍正的口串出，倒把杜子謙問呆住了。

杜子謙遲疑了一會，便開口答道：「此事杜某也不甚清楚，子楚去時，我正在京城！」

「子謙兄可是不信我？」雍正問道。

杜子謙眯了眯細長的桃花眼，眼睛緊緊的盯著雍正不放，嘴巴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雍正說這句話的用意。

「既然如此，還請子謙兄告訴我子楚兄安葬在何處，好讓艾某前去拜祭一番！」雍正黑著臉，冷冷的說道。

杜子謙嘴角勾起一絲細不可察的弧度，眼底裡帶著少許戲謔的笑意看著忽然一個轉身背對過自己的雍正，開口：「不知懷雍兄可信我？」

杜子謙的反問將了雍正一軍！

「這……子謙兄，此話……何意？」雍正問道。

杜子謙迎著雍正驚訝和詫異（表面上）的眼睛，收起了邪魅不羈的神情，嚴肅的看著雍正。

雍正沉吟了一會，輕輕的，卻又異常堅定的點了點頭。

杜子謙微微勾起唇角，道：「那……還請懷雍兄到內室說話！」

鏘！

一名耐不住氣的侍衛把手的刀微微撥出了銷，發出清脆的響聲，把雍正和杜子謙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雍正看到杜子謙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頓時一陣氣惱！

胤禩悄悄上前幾步，靠近雍正，在其身後偷偷捉住雍正的右手，按了按，讓雍正回神過來，放緩了怒氣。

雍正心裡還是知道的，這些侍衛忠心，自然不想見到自己出事，即使這些忠心夾雜著一些私心，但也是讓雍正安慰許多。

雍正遞給吳書來一個眼神，示意由他掌管局面，便領著胤禩，對著杜子謙說了一聲：「那就請子謙兄帶路了！」

杜子謙笑了笑，道：「懷雍兄，這邊請。」

然後，便率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