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吳紅的下落
前一晚的鬧劇讓陸家雞犬不寧，此時陸景程面對著桌上厚厚的一摞文件，只覺得一陣睏倦襲來。他揉揉眼睛站起身，準備倒一杯咖啡來喝。
辦公室的門「咚咚」響了兩聲，一個明艷的臉自門外探了進來，「景程。」
「煜城——你怎麼來了？陸景程有些驚喜地道。
商煜城俏皮地笑笑，「我來監督監督你呀！看你是不是在認真工作。」
陸景程拉著她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打著哈欠道，「昨夜睡得不好，今日直發困，你來了正好陪我聊聊。」
商煜城白他一眼，「又要陪你聊天，又要替你做說客——整天隨你使喚來使喚去，我是你的丫頭不成？」
「忙過了這些日子，我隨你使喚總可以了？」陸景程笑著道，「你今日去找大嫂了？」
商煜城點點頭。「一早就去了。大嫂看來是真生了氣，我勸了好半天才好些。如今鬧成這種局面，雖然大哥是長兄，你也要多勸勸他——行事規矩些總沒有壞處。」
陸景程點點頭，「這個我自然知道。」
商煜城陪著陸景程聊了片刻便要告辭，「你做事吧，我去跟大哥說一聲，也好叫他安心。」
陸景程點點頭，「也好。我陪你一道去吧。」
商煜城忙阻攔道，「不必陪我去。這家長里短的事本來就不該在辦公室多說，你又是在這裡做事，哪裡能像我這樣無所顧忌？」
陸景程覺得有些道理，「那我叫人帶你去大哥的辦公室。」
商煜城走進陸景鵬辦公室的時候，一眼就看見桌上半滿的煙灰缸里還有一根將熄未熄的煙頭。
她微微垂了眼睛，「大哥。」
「煜城，你怎麼來了？」陸景鵬頗為意外地看著她，「坐吧。」
「也沒什麼事。」商煜城抬眼看著陸景鵬，帶著些不好意思的神色，「景程一早囑咐我去看看大嫂，我便找大嫂聊了幾句。」
陸景鵬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很快開口道，「你大嫂成天悶在家裡，容易胡思亂想。你多勸勸她。」
商煜城點點頭，「是。我也是這樣對大嫂說的。大哥每日在外做事，難免要應酬交際。偶爾失了小心引起誤會，也怪不得大哥。」
陸景鵬聽商煜城這樣說，點了點頭，「正是這樣。」說完又微笑道，「煜城小姐這樣通情達理，二弟真是好福氣。」
商煜城謙虛地笑笑，「之前大嫂只是一時在氣頭上，如今想明白了，想必不會再誤會大哥的。不過那位吳小姐——」商煜城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的觀察著陸景鵬的反應，「大哥或許該避嫌一二。」
「這是應當。」陸景鵬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原本便是一場巧合加誤會——要不是葉先生看見吳小姐，非要與我開玩笑，也不會有這樣的事，他方才已經打電話向我解釋了一番。葉先生向來如此，我雖知道，可你大嫂偏偏認真起來，倒是叫你們見笑了。」
商煜城忙搖搖頭，「不打緊的——」
商煜城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陸景鵬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鈴聲大作。
陸景鵬歉意地笑笑，接起電話。
商煜城坐在辦公桌的另一面，無法聽到電話里說了什麼，只是見陸景鵬突然沉下臉，低聲道，「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商煜城心裡一緊，難道他們指的是吳紅？
陸景鵬大約顧忌著面前的商煜城，抬頭瞥了一眼，和緩了口氣道，「叫大家快些找吧。」說完就掛上了電話，一邊笑著起身一邊道，「倉庫里丟了貨，我去看看。實在抱歉了煜城。」
煜城忙站起身，「正事要緊，大哥快去忙吧，我也正要走了。」
兩人出了辦公室，陸景鵬便匆匆離開了。商煜城想了想，又回到陸景程辦公室。
陸景程正對著一堆貨物單焦頭爛額，抬頭見商煜城回來，便問道，「和大哥說過了？」
商煜城點點頭，狀似隨口一說的樣子，「方才說了幾句，大哥就去檢查倉庫了——對了，貨品這邊不是你在負責嗎，你不用去看看？」
陸景程疑惑地道，「檢查倉庫？倉庫昨天剛剛盤點過，今天去檢查什麼——」
想了想，陸景程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
商煜城拿過陸景程的水杯，細心地替他續上熱水。
陸景程打給倉庫細細盤問了一遍，確定倉庫一切正常，才放心地掛上電話。
商煜城見他打完了電話，便站起身來，「我走了，你專心做事吧。」
陸景程點點頭，起身送她到門口便道了別。
既然倉庫沒有丟過貨，那電話里說的，應該就是吳紅。商煜城心中充滿了疑惑，如果陸景鵬也不知道吳紅的去向，那吳紅去了哪裡？
商煜城到了與舒強約好的隆興茶館，見舒強還未到，便點了茶水和點心。店裡的夥計將東西送上來的時候，舒強踏進了茶館。
「商小姐。」舒強面帶慚色地走過來，坐到商煜城對面。
商煜城見他這樣的神情，心知還沒有吳紅的消息，她一邊拿了杯子替他倒茶，一邊道，「陸景鵬也在找她，可見連他也不知道吳紅的下落。」
舒強皺起眉頭，「難道是她自己躲開我們的眼線，獨自逃走了？沒有道理啊——趙一霖不過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少奶奶，吳紅未必就鬥不過她，便是要躲一躲，也不至於消失得無影無蹤才是。」
商煜城也一臉凝重，「到底其中出了什麼變故呢？」
突然，她想到了一個人。
彷彿心有靈犀般，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神采奕奕地走進茶館，正是商煜城方才想起的葉慎！
葉慎站在門口，一眼便超商煜城掃了過來，見商煜城抬頭，面上露出個大大的笑容，邁步走了過來。
舒強見商煜城看著自己身後，扭頭看了一眼便大為緊張，「商小姐！」
商煜城無奈地搖搖頭，「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他早已經發現我們的合作關係了。」
舒強愣了愣，葉慎已經走到了他們的面前。
「看來陸家失和，一點也沒有影響到商小姐喝茶的好心情啊。」葉慎笑著說了一句，「商小姐不介意我坐下吧？」
商煜城冷冷地抬起眼皮，看他一眼，轉而對舒強使個眼色。
舒強會意，利落地起身離開。
葉慎也不介意商煜城的冷淡，坐在了商煜城對面，自顧自地倒了杯茶，喝了起來。
商煜城見他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索性開門見山道，「說吧。你想要做什麼？」
葉慎聞言，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孩子氣地收起雙臂，一臉乖巧的神色，「很簡單，我想聽你講一個合理的故事。」他笑了笑，「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告訴我事實，不過想要把故事講得合理而沒有漏洞，大概離真相也不會太遠。」
商煜城不得不承認，葉慎說的正是事實。可是讓她認輸，也沒有那麼容易。她微微一笑，「我與葉先生相識不久，恐怕不知道您的喜好，不知道葉先生想不想聽英國家羅伯特·史蒂文森寫的一個故事——《綁架》？」
葉慎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聽名字就知道是個好故事。」
儘管商煜城已經猜到是葉慎帶走了吳紅，可是猜測遠遠不夠，她需要一個答案，所以才開口試探葉慎。
見他一副滴水不漏的圓滑做派，商煜城冷冷一笑，「既然葉先生喜歡，我改日便買一本送給您。失陪了。」
說著，她作勢起身要走。
葉慎按住她扶著桌子的手，「商小姐，我覺得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對我們彼此都有好處，你何必著急離開呢？」他頓了頓，抬眼看著商煜城，「難道商小姐不想知道那位吳小姐的下落？」
商煜城驚訝地看著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葉慎粲然一笑，「怎麼，商小姐為我的真誠感到吃驚嗎？」
重新歸座，商煜城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會對吳紅感興趣？」
葉慎搖搖頭，「我不是對吳紅感興趣，而是對商小姐對吳紅感興趣的原因感興趣。」
儘管葉慎說得拗口，商煜城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又道，「我對誰感興趣——那是我的事，葉先生為何要在意呢？」
葉慎輕輕抿一口茶，「就當我是好奇吧。」他對商煜城很是善意地笑笑，又擺出孩子等著吃糖果一樣乖巧的模樣，「好了，我等著聽故事。」
商煜城看著他的笑臉，不知為什麼，心裡突然鬆動了一下。
有那麼一瞬間，商煜城悄悄打開了回憶的一角，好像有一種衝動突然在她的心中醒悟，想要噴薄而出。
她曾經也是這樣簡單而充滿善意的樣子，好像最複雜的事，也不過是怎樣禮貌地拒絕那些或懵懂或大膽的示好。
然而，簡單是一件沒有力量的事，她需要的，選不止於此。
葉慎看著對面的商煜城，靜靜地，一句話也沒有說。
商煜城回過神來，舉杯喝一口茶，「葉先生，我只是有幾句話想問一問吳小姐，事關我一位已故友人，實在不便對葉先生透露。還請葉先生見諒。」
葉慎微微皺了皺眉頭，「已故友人？」
商煜城點點頭，「沒錯。這原本便是一件私事，並不值得葉先生關心，還請您高抬貴手，不要干預。」
葉慎看著她，半晌才道，「如果我帶你去見她，難道你不怕打草驚蛇？」
商煜城不解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簡單，你不過是想問她幾句話——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找她開口詢問？」葉慎仔細看著她，繼續道，「除非你問的這些話事關她身邊的人，你不願意打草驚蛇，寧願迂迴地設圈套，破壞她與某些人的關係。」
葉慎微微垂下眼睛，「這個人，就是陸景鵬。對嗎？」
商煜城努力掩飾著有些慌亂的情緒，勉強地笑笑，「葉先生心思縝密讓人佩服，只是這件事恐怕猜錯了，我不問自然有我的道理，與旁人無關。」
葉慎淡淡一笑，「你不承認也沒有關係，我自有辦法證明。」
商煜城看著他一臉自信，只得故作冷靜地一笑，「葉先生家大業大，每天日理萬機，何必在意這樣一件小事。」
葉慎搖搖頭，又露出那渾不在意的笑容，「業大的唯一好處，就是能讓我任意妄為而已。至於家——」葉慎湊近些，「我一介單身未成家，何來一個『大』字？」
商煜城終於還是沒有忍住自己的白眼。
葉慎笑了笑站起身，「走吧。」
商煜城愣了一下，「去哪裡？」
「你不是有事要問吳小姐嗎？我帶你去見她。」說著，葉慎已經轉身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