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父子
「叮——」
電話提示聲響起，秦旭發現自己收到了一條聊天信息。
他看了眼消息提示，備註是「爸」。
是原主的父親。
發過來的消息是一條語音。
他不知道原主的父親給他發消息過來是有什麼事。
或許只是聊聊家常？
穿越到這個平行世界已經兩個多月了，在漸漸適應新的身份的同時，秦旭也與原主的姑姑和叔叔等重要親人相處的很好。
可就是在對待原主的老爸秦海生的時候，秦旭還是有些不自然。
或許是上一世在地球上自己與老爸的感情實在是太深了吧！
秦旭覺得自己無論怎樣努力，也無法真的將現在這個秦海生當成自己的父親。
在他的心目中，父親是只有一個的。
他的父親打過他，罵過他，笑過他，哄過他，表揚過他，也批評過他，更深深的愛著他。
雖然在當初自己一意孤行投身娛樂圈的洪流之後，父親就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個不肖子，只有梨園戲才是他最終的歸宿。
但秦旭心中明白，在父親心裡，排在第一位的永遠都是他，而梨園戲對他來說再如何重要，也只能排在第二位。
所以，父親的形象對他來說是無可替代的。
有的時候，秦旭也能從這個平行世界的秦海生身上找到自己父親的一絲影子，但每當這個時候，秦旭都會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強行把兩個快要融合到一起的形象分開。
因為他害怕自己熟悉了這裡的一切之後，害怕自己在接受了這個世界的「父親」之後，將記憶中的那個臉龐逐漸忘卻……
那時，父親或許就真的死了……
而只要自己還一直記得他，他就還活著！
……
下意識的點開語音，電話中傳出的渾厚男聲將秦旭的思緒重新牽扯回來。
「睡沒睡呢？」
秦旭看了一眼旁邊床上躺著玩手機的楊愷，把耳機戴上。
「還沒。」秦旭打字回復道。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
「老爹」的聲音中有點責備，更多的還是關心。
秦旭苦笑，若是別人這麼說，秦旭要麼配上狂翻白眼的表情，要麼一句「我樂意」懟回去。
可現在玩這個套路的人是自己現在的「老爹」，這個特殊的身份反而給予了秦旭一絲暖意。
或許做父母的在大晚上都喜歡問一句「睡沒睡？」「在沒在？」，然後在你回答他們之後，就會迎來靈魂拷問。
「怎麼現在還沒睡？在幹嘛？」
或者是無情批評。
「都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沒有重要的事情早點睡覺！不能趁著年輕就禍害自己的身體……」
秦旭記得自己記憶中的那個老頭子也總是不能免俗，這種套路玩得爐火純青。
而有一次秦旭沒忍住，當面對著老頭子抱怨了幾句。
老頭子當時的回答讓秦旭直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他當時表情有著淡淡的落寞。
他說：「其實之所以大晚上還問你睡沒睡，並不是可以想著套路你，而是這種行為往往是下意識的。」
「人老了，有時候晚上睡不著，就容易想你，身邊也沒有個說話的人，就想問問你睡沒睡，沒睡和爸說幾句話。」
接著老頭子又搖頭笑道：「可每次一問完，再看一眼時間，就總是想提醒你早點睡。」
「你現在年齡也不小了，熬夜對身體的傷害你也懂。爸也不願意總和你嘮叨這些，也知道你都聽膩了。」
「但爸不和你嘮叨還能和誰去說？」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到什麼時候都要把身體放在第一位知道么？」
「身體若是垮了……」
記憶中的那個老頭子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傷感，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而現在自己這個「老爹」的套路又忍不住讓他想起了記憶中的那個形象。
然而，就算兩人再像，也終究不是一個人了……
「馬上睡了，剛洗漱完。」
秦旭很自然的撒了個謊，也沒說自己剛剛是在研究怎麼才能將這個翻身仗打的更漂亮。
他同樣不想讓現在這個「老爹」擔心。
即便心中仍對這個「老爹」保持著距離感，但獲得了原主記憶的秦旭也無法拿出一副冷漠無情的態度去對待原主的父親。
另一方面，他也是不想讓自己欠這個「老爹」太多人情，畢竟他還不算是自己的親爹，欠的人情越多，自己對他的依賴感也會越重，到時候或許記憶中的那個面龐就會逐漸淡卻……
三來，他還不知道自己現在這位「老爹」還有沒有能力擺平這件事。
所以，在自己有能力解決這個麻煩的情況下，自食其力應該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秦海生當然不知道遠在之江省的秦旭心中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更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心中念念著不要欠他人情……
見秦旭很「聽話」，秦海生又說道：「嗯，早點休息吧！還有我問你個事。」
「嗯，爸你說。」秦旭依然是打字回復。
過了半晌，秦海生的語音消息才發了過來。
「最近網上的事……」又是一陣沉默，沉默過後，秦海生才問道：「你是有什麼對策了么？」
秦旭好像能夠感受到電話那頭秦海生的糾結，會心一笑，回復道：「嗯，有對策了！」
「幾分把握？」
「百分百！」
「行，那爸就放心了！」電話那邊的秦海生似乎鬆了口氣，緊接著又囑咐道：
「早點休息吧！別熬夜！」
「嗯嗯！好的，爸，你也早點睡，晚安！」
「晚安！」
聊天結束，雖然秦旭把握很足，但也根本沒有達到百分百的程度，百分百這個回答實是條件反射，脫口而出。
上一世早早便離開家門，出去闖蕩，報喜不報憂或許已經成為秦旭的本能。
另一邊，秦海生也看著「兒子」和自己的聊天界面久久不語。
隨後，他又把手機調到了那個備註「阿銘」的聊天界面，躊躇了片刻開始打起了字。
短短几行，打了改，改了刪，刪了打，最終變成了下面的幾行字。
「小旭最近發生的事情想必你也都知道，你要是方便就幫他一把吧！」
又過了一會兒，秦海生猶豫再三還是點擊了發送。
對面的消息卻是馬上回了過來。
「好！」
後面又跟了一個擊掌的表情。
秦海生的思緒似乎飄到了很遠很遠，良久，他回過神來，同樣也回復了一個擊掌的表情。
靜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