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商戰預演
「如果這樣的話，大哥不妨多選一個城市，多開一家作坊，嗯，就杭州好了。為什麼會這樣？大哥馬上就會明白的。大哥這次南下，就要立即安排人大量的收購棉花。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所以一定要隱秘。收購的人也不能以我們晉商的身份出現，要想辦法改頭換面，棉花的儲存地也要安全秘密。而且這種收購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要一直進行下去。」范毓賓微笑著說。
「這些范家的一個大管家就可以做了，那我在江南能幹什麼呢？」范毓馨橫了范毓賓一眼，沒好氣地說。
「所謂大鱷無形，大象無聲。大哥要做的事情很關鍵。一是要妥善安排好前面我所說的那些事情，這些事情對後面的計劃很重要，千萬不可掉以輕心。另外還要在松江建立作坊區。作坊區一定要大，即使現在空置絕大部分也沒有關係。二就和范有財一起廣交朋友，廣結善緣。形成自己的勢力圈子。」
「就做這些？」范毓馨不敢相信，他驚詫地問道。「目前就做這些！大哥，你就放心吧。天生我材必有用。你的才能不會被埋沒，也不會大材小用的。」范毓賓肯定地說：「我們現在可以設想一下，水力紡織作坊一旦開業就需要大量的棉花，我們又一直在秘密收購，這樣棉花的價格就會一路走高。而棉紗棉布因為水力紡織機的出現，不僅減少了大量的人工成本，而且極大地提高了產量，價格反而會下降。我們在這個時候就趁低吃進大量的棉紗棉布，當然也要秘密進行。我們合資的紡織作坊的紅利也全部折成布或者是紗。」
范毓賓停頓了一下，范毓馨這次好像是從范毓賓的描述中聞出了一點味道，沒有繼續插話，而是靜等下文。范毓賓繼續說：「原料價格在走高，布和紗的價格卻在走低，這時候手那些工作坊和家庭作坊的日子就不好過了。而水力紡織作坊的紡主因為利益的關係一定會趁機大肆擴張，並且一定會遊說我們一起做大。」
范毓賓站起身，給大哥的茶杯里添了些茶，又悠悠地喝了一口，才微笑著溫言道：「這時我們不但不會支持、幫助他們，不會和他們一起擴張做大，反而要反其道而行之！」
「不錯！就是反其道而行之。」范毓賓肯定的說：「我們要口頭阻止他們，而且還可以以此為理由退股。我們所做的這些，要想辦法放出風去，造成影響。這希望這禍水東引，可以改變我們把水力紡織機引入江南所帶來的不利影響，可以讓那些手工紡織作坊主和家庭作坊主對我們的仇恨降到最低。」
范毓賓靜靜地說著，好像未來的一切都在他面前慢慢發生。「商人在利益面前就像紅了眼睛的賭徒。那些水力作坊主一定不會聽從我們的意見，我們退股的舉動也正中他們的下懷。我們就可以用邊貿的名義用布、紗或者棉花來抵我們退出的股份，這對他們來說是求之不得的。隨著他們的不斷擴張，那些手工紡織作坊就會大量破產，工人大量失業，這時這些手工作坊主就會聯起手來對抗。」
「一定會！」范毓馨也徹底進入了范毓賓的思維，跟著說：「可是他們會採取什麼樣方法呢？利用官府的關係是一定的。」
「大哥說的是。」范毓賓微笑著說：「不過雙方在官府里都有相當的關係，這又是商事，找官府也是無濟於事。我想他們的第一招就是絕戶計。」
「控制棉花源頭，做霸盤！」范毓馨失聲說出。「和霸盤也差不多吧。」范毓賓眯著眼睛說：「不過他們不是一個人，而是鄉紳豪強集團。他們會盡量控制棉花源頭，然後在市場上大肆收購棉花，棉花收購的價格戰一旦打起來，就輕易停不下來，棉花的價格就會漲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他們的第二步是落井下石，斬草除根。水力作坊主前期的大擴張要花費大量的銀錢，棉花價格戰也會使他們焦頭爛額，這時候如果有人扇動那些破產的手工業家庭作坊主和失業工人鬧事，矛頭就會直接指向那些水力作坊主，他們的作坊就有可能被砸，布、紗、和棉花就有可能被燒。法不責眾，即使有幾個替死鬼後來受到責罰，但是造成的巨大損失是沒有人彌補你的。」
「那我們該做些什麼？」范毓馨明顯很緊張。
「鶴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們要做的就是從中獲取最大的利益。」其實，范毓賓主要目的不是為了獲利，而是以此為契機，給江南的手工業進行一次大洗牌，為將來的工業化革命即工業化逐步代替手工業打下基礎，可是這個目的范毓賓是萬萬不可能說的。范毓賓繼續說道：「關鍵是時機的把握。我們囤積的棉花可以在棉花價格戰打起來價格漲到數倍以後就可以慢慢出手。水力作坊被砸手工作坊大部分都停產了，這時候棉布棉紗的價格就會直線飆升，那些手工作坊主也會招兵買馬準備恢復生產。這時候我們就可以把囤積的棉花、棉布和棉紗推向市場，在收穫巨大利益的同時，把它們的價格迅速地打下來。價格一旦鬆動，就會一瀉千里，神仙也擋不住。何況那些鄉紳、豪強在前段時間的價格戰中也是傷筋動骨，他們也不是鐵板一塊。」
「那江南的經濟不就崩了？」范毓馨頭上冷汗直冒。
「這就是我讓你和范有財廣交朋友的原因」范毓賓笑呵呵地說：「也是我讓你把作坊區盡量蓋大的原因。紡織業其實是一個巨大的產業，布、紗只是僅是初級產品，在它們身上可以延伸出鞋帽、服裝、內衣、襪子、毛巾、床上用品等等，這些都是技術含量不大，而且適合手工業。」
范毓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和江南經濟崩潰有什麼關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