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殿內交鋒(二)

正文 第七章:殿內交鋒(二)

「哈哈哈,太子果然類我!不錯,不知諸位愛卿以為太子剛才所作之詞,如何呀?」徽宗傲然望著階下端坐的諸位臣子以及眾多公卿子弟,語氣威壓地說道。

徽宗此言一出,太子趙桓立刻彎下身子,恭敬地朝著徽宗拱手行禮,白皙的臉上卻露出了難讓人輕易察覺的得意笑容。相鄰而坐的眾位皇子中有幾人臉色異常難看,沂王趙枵攥緊了雙手,目光陰狠地看著眼前一副彬彬有禮、溫文爾雅模樣的太子,又不禁扭過頭不甘地看了一眼正在龍椅上端坐,表情威嚴的徽宗,趙枵恨然拿起桌上的玉杯,悶悶地喝了一大口酒。

「陛下,臣以為太子所作之詞實乃上乘佳作,僅僅通過描繪江上漁翁的逍遙自在,便將陛下治下的政和盛世展現得淋漓盡致,依臣之見,太子所作之漁父詞著實可以流傳千古啊!」作為當朝宰相,蔡京早已揣摩到了皇帝的心思,迎合著徽宗的興緻,蔡京坐在原位上滿臉誠摯的笑容,拱手對龍椅上的徽宗說道。

「陛下,蔡大人所言極是啊,臣等皆以為太子殿下堪稱我大宋第一才子!」

「是啊是啊,太子殿下如此有才,實乃我大宋之福啊!」

......

殿內的附和稱讚聲頓時響了起來,只有劉正彥和老爹劉法所在的武將席,稍顯寂靜。

看到殿內眾多肱骨大臣紛紛誇讚太子趙桓,徽宗不禁喜笑顏開,頗為得意地說道,「好啦好啦,諸位卿家,太子之才,大家平日里均早已知曉,今日亦不必多言,我大宋乃文明教化之邦,向來是以禮儀結交海內四方,而我大宋臣民更堪得上是人人能提筆作賦,今日文宴,朕有佳兒如太子,不知眾愛卿之子如何呀?」徽宗玩味地看著階下酒桌旁的公卿子弟,當然,是文臣席位上的,至於武將子弟嘛,徽宗向來沒重視過,畢竟,武夫還是無才的好。

「臣子蔡鞗不才,願為今夜文宴作第二詞,雖難及太子殿下所作,但亦可拋磚引玉,為在座諸位賢兄之佳文做鋪墊之石。」言落,只見一位手拿畫扇,身著錦衣,頭戴簪花的年輕公子,風度翩翩地起身,腳踏紅毯,來到了文臣與武將席位過道的中央,沖徽宗行禮之後,便笑著轉身望向了正在皇室席位上端坐的茂德帝姬,也就是一直被徽宗視為掌上明珠、最為寵愛的女兒茂德公主。

此時,茂德公主正在席上與一旁的姐妹說笑,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薄薄的雙唇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彎彎的柳眉之下,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一身淡雅的裙裝更將她的苗條身形顯露無遺,充滿芳香的長發披向背心,用一根銀色絲帶輕輕挽住,宛若天仙一般,雖然其餘諸位公主盛裝打扮,光彩照人,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燦爛的錦緞也已顯得黯然無色,茂德公主見蔡鞗眼神炙熱地看著自己,清澈明亮的眸子靈動一閃,繼續與旁邊的諸位公主嫣然談笑,令蔡鞗見了更是愛慕難耐。

「蔡愛卿之子,果然也是謙謙君子啊,哈哈,蔡小卿家不必如此謙虛,想必你亦有絕妙之作,那便說出來,讓朕與眾位卿家見識一下吧。」徽宗雖已年邁,但畢竟為帝多年,經歷了許多風風雨雨,他早已將階下發生的事看在眼裡,蔡京之子蔡鞗對自己女兒的愛慕之意,他深有察覺,蔡京為相多年,期間大力幫助自己擴建延福宮殿,並搜集天下奇石供自己玩賞,如今政通人和,江山穩固,蔡京也是立下了汗馬功勞,況且其子蔡鞗素有文雅之風,頗為朝堂大臣稱讚,徽宗心中也早有將自己的愛女婚配之意,待將來太子登基,也好讓蔡氏父子二人盡心輔佐新君。

「陛下所言甚是,鞗兒,若有佳作,便速速說來吧,莫讓陛下、諸位殿下,還有我等大臣等急了。」只見蔡京一副忠臣慈父的模樣說道,肥胖的身子卻伴隨著呼吸上下喘動。

見父親催促,蔡鞗便對著徽宗說道,「如此,那臣子便獻醜了。」

「鏤刻黃金屋,向炎天、薔薇水灑,凈瓶兒浴。濕透生綃裙微褪,誰把琉璃藉玉。更管甚、微涼生熟。磊浪星兒無著處,喚青奴、記度新翻曲。嬌不盡,蘄州竹。一泓曲水鱗鱗蹙。粉生紅、香臍皓腕,藕雙蓮獨。拂掠烏雲新妝晚,無奈纖腰似束。白篤耨、霞觴浮綠。三島十洲身在否,是天花、只怕凡心觸。才亂墜,便簌簌。」

說罷,未等眾人品評,蔡鞗便迫不及待地對著茂德公主說道:「不知茂德帝姬以為小生剛才所作之詞如何?」性情一向謹慎的蔡鞗,此時急於得到自己心上人的芳心許可,卻忘記了自己正在朝堂文宴之上,更有皇帝坐堂。蔡京心中不禁一緊,目光狡黠地向上看去,但見徽宗並無怪罪之色,反倒是頻頻點頭,顯然對蔡鞗所作之詞十分滿意,也便安了心。

「噗,,咳咳咳,媽的地基?」正坐在角落裡吃得腰肥肚圓的劉正彥,由於離著蔡鞗過遠,且一直在專心吃喝,一不小心便將茂德帝姬模模糊糊地聽成了這四個字,「誰這麼有種敢在這裡罵街,我要好好看看這位壯士,不過這集英殿地基也沒毛病啊,罵它幹嘛?」劉正彥背倚著殿內的邊牆,興緻盎然地說道,此時桌上的酒水菜品早已全無,只剩下酒壺、酒杯空空如也。

「蔡公子所作之詞,茂德以為甚是精美。但若私下轉送給蔡公子所痴情的女子,而非在這延福宮文宴之上吟誦,那就再好不過了。茂德拙見,若有冒犯,還請蔡公子諒解才是。」

「哪裡哪裡,帝姬所言甚是合理。」聽了茂德公主的話,蔡鞗自以為得到了心上人的芳心暗示,心中正樂的得意忘形,真正是春風如意,哪比今宵。

「蔡愛卿之子果然大才啊,哈哈,好。」看著下面對話的才子佳人,徽宗愈來愈覺得兩人十分般配,便出言誇讚道。

「蔡相之子真是好文采呀,除了太子殿下,我等公卿子弟實在是比不得,看來今夜文宴,臣子中的頭籌非蔡公子莫屬了!」一位官家子弟見機迎合,只見他的官員老爹瞬間便向他投來了讚許的眼光,彷彿在誇讚這個馬屁拍得正是時候。而蔡京見自家兒子出彩,也開心地直捋鬍子。

此時,蔡鞗已經被得意的春風吹昏了頭腦,看著滿朝君臣都在誇讚自己,卻唯有幾個粗鄙武夫吱聲不語,頓時甚覺嘲諷。你們武夫算什麼東西,也敢如此對我,憤恨之意湧上心頭,蔡鞗便躬身對徽宗說道:「臣子謝過陛下誇讚,今日我大宋文人風采之盛,絕非西夏、遼國等蠻夷可比,此皆為陛下之功,臣子也只不過是沾了陛下的榮光而已。」

這一番話,聽得徽宗十分滿意。見徽宗臉色愉悅,對自己也甚是欣賞,蔡鞗藉機說道:「陛下今夜設延福宮文宴,召臣子前來,共慶盛世,乃是我等文臣之幸,而今夜所作詩詞亦均可流傳千古,此次盛會必將彪炳史冊,然而如此文壇盛會,邀請目不識丁的武夫前來,卻不發一言,臣子切以為頗有些煞風景,還請陛下原諒這些武夫的過錯才是。」

「哈哈哈哈......」文臣當中除了李綱之外,聽了蔡鞗嘲諷武夫的話后,無不為之叫好,紛紛在文宴上指著過道對面的武將開懷大笑。

聚坐在一起的劉法、苗履等老將頓時漲紅了臉,手上青筋暴起,卻狠狠地揪著自己的官服,咬牙低頭不語,恨吶!誰讓他們是武夫,在這大宋朝堂之上,武夫自然是要低人一等的,縱使戰功赫赫、流血犧牲又如何!他們的祖輩又何曾沒有受過如此屈辱。

劉正彥看著老爹低頭憋屈的樣子,心中倍感屈辱,武夫怎麼了!若不是武夫浴血疆場,豈有你們安然坐在這吟風弄月,賣弄文雅!再也遏制不住胸膛中的熱血上涌,劉正彥怒然站了起來,全然忘了自己剛進殿時不搭理朝堂事務的想法。

「敢問蔡公子,你可是說我們將門舞得動刀槍劍戟,殺得了夏賊遼寇,卻提不起這不足斤兩的區區軟筆了?」

頓時,集英殿上的眾君臣皆不再言笑,紛紛看向角落裡站起來的劉正彥,不少人還在心裡暗暗嘲諷,此子竟如此大言不慚,看他一會如何收場。蔡鞗聞言也是愕然一愣,見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將門小子,也就不再把劉正彥當回事。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又如何?你們武夫有何資格參與此次文宴,我為你們向陛下求情,亦是為了你們好,你如何這般不識抬舉?!」

「哦?替我們向陛下求情,真是委屈了蔡大公子,正彥在此謝過。不過,與其讓一個隨隨便便做了一首詞便得意忘形的小人,在這大殿之上肆意吵鬧,我們武夫還是靠自己的好!」說罷,不顧蔡鞗難看的臉色,劉正彥從角落裡走了出來,眾人這才看清了劉正彥俊朗的長相和略顯富貴的著裝打扮,好一個英氣逼人的將門之後,徽宗心裡暗暗稱讚。

「啟稟陛下,小子不才,願代眾將門之子,為此次文宴作詞助興,懇請陛下恩准!」劉正彥沖著徽宗躬身行禮,正色說道。

「哦?你是何人吶?報上名來。」徽宗饒有趣味地看著下面向自己行禮的年輕人。

「我乃大宋西北禁軍將領劉法之子,劉正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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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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