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母女吵架
第二天韻詩跟公司請了假，理由是要搬家。
其實她的東西沒有多少，重要的早就打包好，只剩下一些零散的鍋碗瓢盆。
昨晚回家的路上哭了一路，又是凌晨三點才睡著，早上起來照鏡子自己都被自己嚇一跳，實在沒有勇氣去上班，索性請假。
她醒來就給唐婉發了信息要她來還鑰匙，她跟房東大媽約好了明天交鑰匙退房子。
韻詩清理了一會兒衛生，想坐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兒，一不小心就開始發獃，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茶几上的手機震動了三下，她回過神以為是唐婉，拿起手機翻開一看卻是穆坤龍。
短短一行字：「昨天手機落在了辦公室，不在身邊。」
算是解釋他為何不接電話嗎？她放下手機，內心隱隱做痛。他昨天那樣對她，會覺得內疚嗎。韻詩想到這裡眼圈又紅了，為什麼這麼難受，他們又不是沒有吵過架，只是他昨夜真的傷了她。韻詩開始找愚蠢的理由搪塞，甚至想著為他開脫，是她自己玩的過火，所以他打了她。她活該，沒什麼好怨的。可是一想到以前的穆坤龍對她寵上天，從來都是對她百依百順，心裡便委屈的不行，他現在對她這麼苛刻，是不愛她了吧。
不愛就不愛了罷，她以後離他遠遠的。
韻詩將手機放到一邊，她不敢再看到他的名字，現在連想到他的名字心裡都酸酸的。
唐婉來的時候是大中午，推門進來，就聞到一股酒香。
她走進來看到韻詩正抱著一斤重的二鍋頭，坐在茶几邊獨酌獨飲。
明媚的陽光照進來打在她落寞的身影上，蒼白無光的臉上掛著沒幹的淚痕。
韻詩聽到動靜，用紅腫的雙眼冷冷掃了唐婉一眼，低下頭拿著筆在紙上畫了兩道。
唐婉走過去，拿走了茶几上的酒瓶。一臉不悅。
「大白天喝什麼酒！」
她低頭看到韻詩胳膊下壓著的那張紙，紙的抬頭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離婚協議書」。
「寫什麼離婚協議書，不夠你狂的！」她脾氣立馬上來，一把扯破了紙張，胡亂團了團，扔到不遠處。
韻詩抬頭斜睨了她一眼，眼裡含著怒氣，卻什麼也沒說，起身又去卧室里拿出一張a4紙。她重新坐在茶几上，抓起筆俯身要重寫。
筆尖還沒觸到紙，又被唐婉搶了紙，她忍無可忍撲過去跟她搶。
「還給我！」
唐婉蠻橫地用力一推將韻詩推倒在地上，她的腦後勺重重磕在沙發上。
韻詩坐起來，沖著她惡聲惡氣地大喊：「唐婉，你這個自私的壞女人！」
唐婉身形一頓，扭頭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撩起衣袖到了廚房幫她整理那些散亂的物品。
韻詩心裡難受，坐在地上沖著她大聲繼續喊：「我討厭你，我真的很討厭你！」
「你喝多了我不想跟你計較，乖乖閉嘴。」唐婉背對著她，淡聲說道。
韻詩聽了冷笑一聲，挖苦道：「裝什麼清高，你也討厭我不是嗎？沒有我，你現在還是唐家的三小姐，住著豪宅有花不完的錢，怎麼會落魄到這個地步。」
「我不討厭你，還有我現在過的挺滿足。」唐婉沒有理會她的挑釁，一邊幹活一邊說。
「你騙人。」韻詩仰頭哽咽道：「就算你不討厭我，你也不會喜歡我。」
「你以為有了我就有了婚姻的籌碼，可是你失算了。他沒但娶你，也從來沒有認你們的孩子。因為我你被所有人拋棄，你怎麼會喜歡我？每個上帝的孩子來到世上都應該帶著愛和祝福，他沒有祝福我，他不會祝福一個私生子，我是帶著罪惡出生的野種。」
「所以說，你為什麼要生下我？你好自私，你有沒有想過我在這個世上會有怎樣的命運？」韻詩越說越激動，最後是息斯底里地喊出來：「你為什麼當初不殺了我，你知道我活的有多累嗎？」
唐婉猛地轉身，臉色肅殺幾步衝到她面前，順手拿起沙發上的抱枕，對著韻詩毫不客氣地一頓亂砸，她一邊打一邊恨聲說道：「這麼大了沒本事不說，還要在這裡耍酒瘋講自己媽的壞話，你這麼有能耐怎麼不去給穆家生個孩子光宗耀祖啊！」
「啊！你知道我有多辛苦一勺勺米粥把你喂大，你知道凌晨四點的冬天上班有多冷，你知道我為了讓你能上學到處給人下跪求情有多屈辱，你知道……「唐婉哽咽了一聲，突然住了手，盯著滿臉淚水的韻詩傷心道：「我用盡了力氣養大你，我敢對著老天發誓問心無愧。」
她突然又在她頭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恨道：「我辛辛苦苦養你這麼大，就是為了聽你講這麼喪氣的話，我當初真不如早早帶著你上黃泉路！」
「你不是做了嗎？」韻詩安靜地坐在那裡任憑她打罵，她說完頹然一笑。
唐婉愣在一旁，眼神閃過驚慌,有點不敢相信地望著她：「你說什麼？」
「你不是曾經要帶著我死嗎？」她望進她慌張的眼裡。一字一句的說：「你不是餵了我農藥，卻在最後打翻了。當初，就應該讓我喝下去，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煩惱了。」
唐婉神色一慌，有點不知所措，她緩緩蹲下身湊近她。
「媽當初傻，那是媽的錯，不怪你。」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拉住韻詩，卻被她一把搪開。她惶恐的望著她，心驚的想：沒想到她竟然記恨這件事這麼多年，她一直以為當時孩子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還記得當初她給韻詩飲料時，她望著自己的眼神，那麼信任她。那之後她還因為這事做了好多回噩夢。
想到這裡的唐婉流下了眼淚，話語顯得蒼白無力。
「我從來沒有後悔生下你，只是一時想不開。因為那段時間……太苦了。」
「別說了，我知道。」韻詩將自己抱住，低聲說。「我要是你，也會想著拋棄我這樣的累贅的。」
畢竟，她當時那麼年輕，還有大好的前程。卻因為帶著她藏在鄉下，過著捉襟見肘的日子。
她原本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有勇氣跟她提起這件事，今天這樣突然說出口，她反而覺得安心了。
「你不要胡思亂想，」唐婉看韻詩面色灰暗，急道：「我放著美國那麼好的生活不過，跑回到這裡就是因為放不下你。」她說的是實話，在美國的時候總是夢到她，等到小兒子一上初中她便迫不及待地跑回來找她。
「是嗎？」韻詩聽到這裡看了她一眼，眼裡有抑制不住的悲傷。「當初我祈求你帶我離開穆家。如果當初你沒有把我留在那裡我就不會這麼慘了。」
她說到傷心事，眼淚又簌簌落下。
唐婉坐到她身側，神色凝重地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
「現在後悔嫁給他了？我當時跟你說了真相就是想讓你遠離穆家，原本打算一輩子不讓你知道的。」唐婉心痛道：「我當時知道你想嫁給他心都碎了。可有什麼辦法，兒女大了勸不動了。」
「那又為何現不讓我離開他？」韻詩問。
「為了坤龍，為了你。我也漸漸明白，你們結合是為了愛，沒啥錯。」唐婉對韻詩說。「媽跟他們的恩怨是上輩子的事情，不應該拿它去毀了你們的幸福。」
韻詩聽到這裡慘笑一聲，哭著對唐婉說：「已經毀了。」
唐婉望著她痛苦的神情很不解。
「我當初嫁他就是為了向穆劍鋒報仇，坤龍他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