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葬禮變奏曲
兩個人再去市場買完了菜回到家裏，家裏已是一片忙碌景象:門口的掛起了白幡和紅色的牛皮鼓，靈棚搭搭好了，方桌上擺上了父親的黑白照片。德成大娘走到她身邊「閨女，你大出門你們也不送送，哪有這樣的？」李雲芳突然知道自己犯了這麼大一個錯誤，早晨第一件事是得哭着送父親出門上靈車才對。她懊悔不已，「你們年輕的人啊，一點囑咐不到都不行！」德成大娘嘆口氣返回屋裏去安排事情了。
王金喬早就醒了，沒看到李雲芳他們兩個，他猜測著可能去買菜了，雲芳娘給他拿了點東西吃，期間有人問起雲芳娘就說是他開車把雲芳爹給送回來的。言語里很是感激。王金喬想回去，本來想打個電話給雲芳，又覺得不太合適，儘管王五強表面上對他客客氣氣的，他還是早離開為妙。於是他給雲芳發了一個信息「芳姐，我走了，這種場合我在也不合適，」發完了，他給雲芳母親搭了個招呼開車就走了。
李雲芳是到家以後母親告訴她她才發現了那條短訊，她給他回了一個，「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給我回信！」發完了心裏突然感覺有點空蕩蕩的感覺。
王五強當然沒忘趕快把離婚的好消息告訴王麗，王麗聽到后並沒有他期待的那麼驚喜，讓他的心裏挺失落。這段時間一直的冷戰，嚴重影響了他們之間的感情，王五強想想最大的事情解決了，關係就會很快緩和的。
今天是辭靈的日子，親朋好友和和村裏的人最後一次瞻仰儀容。因為人是在外地沒的，推算時間，迎五司儀徵求了雲芳娘的意見后，省略了這個環節。怕耽誤了出殯。
這一天李雲芳在屋裏和妹妹以及院裏的姊妹嫂子，穿上了孝服，王五強就和稀稀拉拉的幾個哥哥兄弟的趴在靈棚里，鼓一響有人來弔唁就哭兩聲。
離婚證到手了，從法律意義上說他已經不需要再盡孝子的義務了，出了十萬塊啊！和剜他的肉一樣啊。他惦記着李雲芳答應他的房分他一半的事，要不，離婚證拿到手他直接就跑了，房子蓋起來花了十多萬，折一半得五萬，趁着她有錢，這孝子也不是白當的。他為自己的損失減少了一半而沾沾自喜。
李雲芳把王五強的算計的無情看在眼裏，心寒的她淚水橫流，哭到抽噎。藉著這悲傷的氣氛哭了個暢快淋漓。辭靈一直持續到了天抹黑，最後是同村的人包了餃子用簸箕端著送了來，一家放一個在供桌上，農村有句話說:起腳餃子落腳面。送人走吃餃子，到了地方安頓好吃麵條。
晚上，院子裏滿是香灰的氣味，打發走了所有人，李雲芳的眼是腫的，嗓子是啞的，妹妹雲馨和她差不多，雲馨本來想住下和姐姐能說說話，丈夫不讓她在娘家過夜，開車把她帶走了。
晚上李雲芳和母親一個屋睡，把離婚的事情告訴了她。母親大驚失色，害怕喪事上王五強會鬧事，李雲芳安慰娘說不會的，心裏也是揣揣不安，可是，事情也沒有別的解決辦法。她多想有個人可以幫她拿個主意啊。
娘兩個正在屋裏合計事，王五強讓李雲芳去他屋裏說有事，李雲芳不知道他又整什麼么蛾子，一定是和狐狸精又通話了，不定又出的什麼餿主意呢。
「這房子作價十萬吧！咱們一人一半，你給我五萬咱們兩清。」王五強開門見山。李雲芳心裏咯噔一下子，她本來就沒打算給他這一份，就想糊弄著把喪事辦完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他也不能把房子真扒了。沒想到他來這麼一手，真是老狐狸了。
「不是說了嗎喪事辦完了房子有你的一半，」李雲芳反問說。
「我是想完事了你要是不給我怎麼辦？我還能在這裏等著把這房子賣了？
李雲芳沒想到事情會出現這樣的轉折，如果直接拒絕的話，估計依王五強的脾氣，他的睚眥必報的性格，喪禮上他一定會發難，或者會賭氣離開，如果是那樣的話，離婚的事實就會被公佈於眾，會把母親最後的一點尊嚴也當擦桌布撕了。一起碎掉的還有她的最後的一點自尊，如果喪禮不能順利進行，那麼她怎麼對得起為了她操勞一輩子的父親，儘管父親的離世，已經讓她恨透了這個男人，可是，現在她只能選擇委屈求全。
「那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就要五萬塊錢？」李雲芳盯着王五強的眼睛，她的目光里是憤怒，夾雜着夫妻一場不被相信的的那種心痛。「別說我們還有孩子，是你先做錯了事，就是鄉里四鄰你覺得你這樣做過分嗎？」
光是那目光就已經觸動了他內心的那點僅存的良知。他躲避她的目光扭頭離開去睡覺了。
「娘，給爹把喪事辦完了，把家裏的活物看看處理處理，雞啊啥的就送人吧，您跟着俺回去，」李雲芳看看母親耳邊新添的白髮，更加憔悴的面容，「俺爹沒享了俺的福，俺一定讓您過上好日子。」母親擦了擦已經沒了淚水乾澀疼痛的眼睛，「我老了，不願動彈了，那城裏頭動動都是錢，出門坐車我也坐不了，也幫不了你什麼大事，不少花費，我就不回去了，再說我?不能立即就走，你大還得燒頭七還有三七。」母親的話提醒了她，李雲芳趕快的跑去靈堂，父親供桌子上碗裏的香還有一寸就要燒完了，她趕快拿出三支又點上。
看着照片里父親慈祥微笑着的面容，她回憶起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如果不是那個負心漢這麼折騰，父親怎麼會就這樣離開她，她還想起了曾經甜蜜的時光，當回憶的場景切換到他那無情的嘴臉，她把牙咬的咯咯響。她回午的時候，母親倚在牆上睡著了，為母親蓋了床被子，她知道如果勸母親睡會把她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