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改觀

真的能隨便進嗎？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秦潼這才發現自己思慮不周，之前只覺得她是一個受到傷害的女兒和一個病人，現在才想起來，她還是一個陌生的奇怪女人。

不過好像自己在對方眼裡也是奇怪的女人。

她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大問題啊？要不我還是走吧！

「進來呀！」

李雨霏去而得返，對著仍站在門外的秦潼說道。

秦潼突然想到了狼外婆的故事，更加心虛，「這個，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我該回去了。」

「還說什麼擔心我，都是騙人的吧！」李雨霏冷笑一聲。

她現在好像很悲觀，這樣消極樣子，這樣放著她一個人也不放心，「要不我們一起吃晚飯吧！」

「好啊！但是我沒錢了！」

還真是坦白啊！

秦潼略微有些放心，一個要尋死的人應該是不會關心錢的事情吧！

「我請你！」

正粵粥鋪里。

「生病的人吃粥最好了。」

秦潼終於跟李雨霏說了第一句話，一路上她什麼都沒有說，沒有問，要留給傷心的人一段時間整理情緒。

「你認識我嗎？」李雨霏先對著秦潼問道，繼而對著旁邊的服務員說：「鮑魚粥謝謝！」

「啊？」秦潼愣了一下，「應該算不認識吧！今天是第二次見面吧！」

「那你為什麼要請我吃飯呢？」

這真是個令人深刻反省的問題。

現在我應該說些什麼？

「不認識就不能一起吃飯了嗎？那你又為什麼要來呢？」

「不愧是作家呢！說話就是厲害。」李雨霏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是在嘲諷嗎？

「你怎麼知道我是作者？」秦潼一直覺得有些奇怪的地方。

比如前天莫名其妙撞了她一下，敲門的時候沒有問她是誰，也沒有一點防備心的就跟她出來吃飯，現在更是知道她在寫的事情。

難不成是我的私生飯？

不知道為什麼，秦潼懷疑驚恐地同時竟然有一絲竊喜，可能是因為對方年紀太小，又或者是對方的悲慘的經歷，總覺得沒有感受到惡意，警惕不起來。

「坦白局，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回答你的問題。」

「什麼問題？」

秦潼不知道為什麼要玩這樣的遊戲，更不知道李雨霏問的是哪個問題。

「為什麼要來找我？為什麼要請我吃飯？」

「那個啊！我之前不就說過了嗎？你生病了，又一個人住，有點擔心。」

秦潼猶豫要不要說吵架的事情，李雨霏的情緒好像很穩定，應該不想舊事重提吧！秦潼還是挺佩服她的堅強，要是她遇到這樣事情，至少要哭一整天吧！

不過這個傷心難過的時間好像也有點短啊！

「都看到了吧！吵架？在不該出現的時間扔垃圾。」李雨霏喝了一口水，平靜地說道。

秦潼很快反應過來，不該出現的時間是指在她們吵架的時間出現了嗎？還真是個機敏的丫頭啊。

「一點點。」秦潼尷尬地笑笑，喝口水壓壓驚。

「聽到了就聽到了，因為聽到了吵架，擔心我會想不開，所以才上來找我的嗎？」

秦潼吃了一驚，還沒等她說話，李雨霏便不可抑制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你是聖母轉世嗎？」李雨霏笑著笑著哭起來。

秦潼默默把紙巾盒推過去。

「我只是覺得太好笑了。」李雨霏一邊擦眼淚一邊說道：「之前就在網上看到有人罵你的話，沒想到是真的。」

黑粉嗎？

秦潼心道果然。

「不過你看起來很可愛，一點都不婊！」李雨霏語氣一轉說道。

「謝謝！」秦潼已經習慣了被人誇獎，只是這一次聽起來怪怪的。

李雨霏垂下眼眸，眼神中是深深的迷茫，她緩緩開口。

「我叫李雨霏，之前和我吵架的那個人是我的親生母親，今天那些有話是有些難聽，但還不至於擊垮我，從小到大一直是這樣長大的，已經習慣了，我現在已經不怪她了，反而要謝謝她，我的母親是農村來的，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里每天都要干農活，後來忍不住就逃了出來，她什麼都不懂，小學畢業就輟學了，出來的時候不過十六歲。」

李雨霏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她被人騙到了那種靠身體賺錢的地方，剛開始的時候失魂落魄，幾欲自殺，三個月後，她便決定逃離那個地方。她的出逃很成功，她最擅長偽裝了，而且那個地方也不大，估計是不敢聲張。她偷了一筆錢，逃到了另外一個城市，她還是什麼都不會，連普通話也說不好，經常吃不飽，後來遇到了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甚至只是提出了給她住的地方和食物，她就跟他走了，他們甚至都沒有正式的關係。」

「那個男人根本就是個變態，對了她拳打腳踢，我媽流了一次產，第二次她懷上了我，我媽說那是她這一生中最難熬的日子，她不能工作，不能離開，還要小心翼翼地護著我，她積極主動地討好那個男人，用盡了渾身懈數。哪怕是那麼壞的男人都被她哄得服服帖帖，她成功地生下了我，這是我最佩服她的事情了。」

李雨霏沉浸在她的回憶中，完全不管周圍到底有多少人在聽。

「等我一歲的時候，她就帶著我逃跑了，我的左手到現在也不能伸直，不能舉重物，就是我的父親留給我的禮物。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我媽從廢品收購站「無償」弄到了一台舊冰箱，夏天就賣自製的冰水和冰棍，有了一定的資本后就開始做早餐，在小學旁邊，那是我最開心的時候，她會先讓我嘗，問我好不好吃，儘管那個時候她就沒有多少的表情，可是我覺得她是愛我的。」

李雨霏變得有些哽咽，「可是那個時候的我什麼都不懂，我只是想要索求更多的愛，不只是母愛，還有父愛，當然我沒有找到我的親生父親，我媽給我講了她以前的故事，她還真是什麼都敢講！」

李雨霏輕笑了一聲，又繼續說道：「可我以前就像是魔怔了，就是想找那個男人，只要看到那些打女人的男人就會不分場合地衝上去叫爸爸。那真是一段瘋狂的歲月啊！我媽怎麼打我也不管用，怎麼罵我也不管用，我媽她太厲害了，做什麼都能做得很好，很快我們家有了第一家餐館，開連鎖店，開公司，她變成了女強人，越來越忙，而我也不鬧騰了，媽媽不在的時間裡也不知道鬧給誰看，我迷上了看，沉浸在別人的人生里逃避自己。」

「到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我一點也不怪她，是我拖了她的後腿了，如果沒有我的話她會過得更好的。」

要不是李雨霏沒有喝酒的話，秦潼還真以為她在編故事演苦情戲。

秦潼也說不出來自己心裡現在是什麼滋味，她也不知道如何點評這戲劇的人生，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勸說李雨霏，但現在看起來母女二人應該是有深厚感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