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荒村：第十二章 睡吧

「什麼？」喻欣的身體瞬間僵硬，彷彿一下子墜入了陰暗的冰窖之中，渾身發冷。喻欣急切的開口問道：「孫曦，你說什麼？我之前來過這裏？」

孫曦說完這句話后，沒有再理睬喻欣，繼續自顧自的打掃著院落。

無論喻欣如何招呼孫曦，孫曦依然如同機械人一般重複著打掃的動作，彷彿根本沒有注意喻欣的存在。

過了一會，院中的落葉全被孫曦掃到了角落，孫曦把掃帚放到了牆邊，竟自打開房門進入了屋裏，喻欣連忙跟着孫曦進到了屋裏。

孫曦就如同在夢境裏一樣，蹬掉帆布鞋后，盤腿坐在了火炕上，獃獃的目視着前方出神，嘴裏哼唱着聽不清楚的童謠。

喻欣剛要開口，卻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突然，一件事請在思緒中閃過，喻欣快步走出卧室門，放眼望去，和記憶總一模一樣。卧室旁邊有一個老式的爐灶，擺放着不知道什麼年代的鐵鍋。

卧室正對面就是夢裏的廚房，喻欣躊躇了一會，深吸一口氣后，咬牙推開了屋門。走進去以後，果然和想像中一樣，兩個陳舊的立架上面擺放着廚具，上面沾著厚厚的灰塵。

喻欣顫抖著蹲下身子，目光緩緩的落到了立架底層的米袋子上面。幾個清晰的印製自映入眼帘「荒村米廠，一九七零年陸月。」

喻欣用手緊緊的捂住嘴巴，牙齒咬在下唇上，幾乎滲出血來。喻欣踉蹌著推開屋門，來到了院裏，又把實現落在了房屋的角落。果然，牆根處生長著一排鮮活的蔬菜，絲毫看不出任何寒冬臘月的跡象……

喻欣僵直在原地，腦海中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喻欣已經判斷不出，究竟是夢裏的景象變成了顯示。還是，那根本就不是一場夢。

突然，身後傳來了屋門被推開的聲音，喻欣轉頭看去，孫曦從屋裏走了出來。低着頭，彷彿沒有看見自己一般，走到牆邊，拿起大掃帚，默默的來到院子當中，開始清掃院中的枯葉。

「孫曦！」喻欣出聲召喚了一聲。但是孫曦並沒有理睬，嘴裏哼唱着童謠，眼睛直勾勾的瞅着地面，一板一眼的清掃着地面。

「你不用總打掃，剛才已經打掃的很乾凈…..」話說到這裏截然而至，喻欣發現，在記憶中剛才明明已經打掃的很乾凈院落，竟然又落滿了枯葉。

喻欣的眉毛挑了挑，隨即把目光投向了院子的角落。喻欣的眉頭緊的一皺，牆角那邊空空蕩蕩，那堆堆積好的枯葉蹤跡皆無。

喻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偏差，只能一直注視着孫曦的動作。過了一會，孫曦把枯葉全部掃到了牆角，堆成了一堆，把掃帚放在牆邊。依舊沒有招呼喻欣，自己進了屋裏。

當喻欣跟進之後，發現孫曦依舊盤腿坐在火炕上，眼神發直的叨咕着什麼。喻欣默默的坐在了炕沿，一直關注著孫曦的一舉一動。

過了不知道多久，孫曦又站起身子，穿上鞋，走出了屋門。當喻欣跟到院子裏的時候，發現孫曦又拿起了掃帚，打掃了起來。

喻欣的目光投向地面的時候，禁不住頭皮一陣發麻，院子裏又是一地枯葉，而牆角那堆已經掃好的枯葉不知所蹤。

喻欣沉默的靠在了牆邊，目光發直的看着地面。當孫曦把院子的枯葉打掃乾淨，堆積在牆角后，又是走進了屋裏，盤坐在火炕上唱着聽不清楚的童謠。

喻欣沉默的坐在炕邊，看着孫曦。過了一會，孫曦再一次的站起身子，來到了院子裏。喻欣跟着孫曦到院子后，發現孫曦果然又在清掃著枯葉。

當喻欣把目光投向地面的時候，渾身一陣發軟，身體控制不住的癱軟下來，慢慢的蹲在了地上，強忍着自己不喊叫出聲。

就在剛才，喻欣眼看着孫曦把靠近屋門的十幾片落葉掃到了牆角。可是現在，那些落葉又出現在了眼前，連位置都絲毫不差。

喻欣已經沒有勇氣再看向孫曦，她甚至已經判斷不出院子裏那個目光獃滯的女子，究竟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孫曦。

喻欣扶著門框勉強站了起來，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屋裏，坐在炕邊。而孫曦依舊不停的來回進出卧室，每隔一段時間就去院裏，打掃重複的枯葉。

不知道過了多久，孫曦再次從院裏回到了卧室，已經麻木的喻欣發現，孫曦並沒有如同之前一樣，反而站在了屋子當中，眼神發直的看着自己。

喻欣張口叫了一聲：「孫曦！」

孫曦並沒有開口回應，喻欣仔細向孫曦看去。發現孫曦的臉色變得慘白無比，沒有一絲血色，眼袋變成了黑紫色。而腦袋則向一邊歪去，耳朵幾乎已經緊貼在肩膀上。黑眼珠幾乎已經消失不見，眼白佈滿了整個眼睛。嘴巴微張，嘴唇乾燥的裂開了幾個口子。

突然，向著自己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還沒等喻欣反應過來，孫曦已經來到了身前。沒有黑眼珠的眼睛停留在喻欣臉前不到兩公分的地方，腦袋來迴轉動，上下打量了好久，孫曦才沙啞著說了一聲：「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