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群情激昂
封邪接連頒布幾道命令，讓整個山字營的面貌來了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士氣空前高漲。
尤其是那些中下層的將士，無不奔走相告，用封邪給出的誘惑勾畫著美好的未來。一個個摩拳擦掌，請戰書如雪花一般飛進了將軍府。
封邪建立的這套體系，最基礎的就是要獲得戰功。只有你獲得戰功，才有資格討論下面的事。
不說那些已經成為修士的人。即便是面向普通士卒的丹藥，最便宜的也要十兩一顆。
這樣的價格刷新了丹藥的下限，但也不是普通士卒能夠承擔的。如果單靠每月的糧餉，普通士卒即便不吃不喝，也買不了幾顆丹藥。
想要真正擠上封邪搭建的橋樑，只能靠軍功來換。
要立軍功，最簡單的就是請戰殺敵了。一名普通敵軍甲士的頭顱可以換多少軍功，這些都是明碼標價的。即使要分一半給自己的長官，留下來的也有不少。
不到半天的時間，幾乎每個營寨都送來的請求外出執行任務的文件，有些營寨還一連送來了好幾份，急切之情溢於言表。
這麼多的文件，封邪自然不可能親自處理，全部推給了木寒林。讓他根據山字營的情況，合理安排就是了。
木寒林接手過來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看著封邪欲言又止。
「木將軍，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木寒雲的異常，封邪從之前就看出來了。只不過一直沒給木寒林機會，拖到了現在。
木寒林猶豫了片刻，躊躇的說道：「將軍可是願聽真心話。」
「要聽的自然是真話。你若是想要說假話，那就免開尊口了。」
木寒林的臉色來回變化，眼神飄忽不定，糾結了半天之後，才說道：「將軍勿要見怪，我只是感覺將軍的做法有些不妥而已。」
此話一出，封邪的眼神頓時冷了幾分，預料中的情況終於還是出現了。
封邪很早就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情緒，雖然心中不爽，但並沒有表現出來。語氣平靜的說道：「木將軍在山字營德高望重，既然你覺得不妥，那肯定是有道理的。將軍功分給士卒，只是我一時興起而已。木將軍覺不妥，有什麼意見可以提出來。」
售賣給將士們修鍊物資，這件事木寒林他們都知道。但要將軍功下放，卻是封邪自己做出的決定，直接宣布了出來。
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在反對聲出來之前，把這件事情坐實。
將軍功分給普通士卒，這雖然讓山字營的兩萬士兵歡欣鼓舞，但也觸動了山字營將領的利益，必定會招來反對之聲。
只是封邪沒料到這個反對聲來的這麼快，這麼不合時宜。
現在山字營群情激昂，請戰書像山一樣高。在這個時候提出反對，木寒林究竟想幹什麼？
封邪的話讓木寒林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變得很怪異：「將軍好像誤會了，我並不反對將軍功分給士卒。相反，我很支持將軍的這個決定。」
啥！
木寒林的這個回答，反倒讓封邪傻眼了。這個展開有些不對呀。
自己初來乍到，一下子就要分掉他們一大塊蛋糕，他們居然舉雙手支持。這些人就這麼順從嗎？
看到封邪的表情，已經在軍營混了幾十年的木寒林立刻就知道封邪在想什麼。
木寒林笑道：「將軍無需感到奇怪，我說這話是真心誠意，沒有阿諛奉承的意思。將軍可能不知道，我現在雖然身處高位，可也是一步一步從小卒爬上來的，其中艱辛無法言明。我在山字營待了這麼長時間，說句不客氣的，如何做是對山字營好，我要比將軍清楚。」
「我們這些人自山字營建立之日起就在這裡，早已和山字營綁在了一起。山字營在，我們還能活成個人樣。如果山字營沒了，我們連屁都不是。被人收編就只能寄人籬下，看他人眼色過活。所以我們比誰都需要山字營。」
「奎山執掌山字營好幾年，表面上看山字營風光無限，連北關大營和玉將軍都得讓上三分。可實際上，奎山只是在培植他的個人勢力而已。現在奎山離開，只剩下我們這些山字營的老人，整個山字營立刻垮下一大半。再加上奎山之前為山字營樹敵頗多。我原本的估計，山字營最多支撐一年，就要分崩離析了。如今，大人成為山字營主將，又願意為山字營做這麼多，我等自然鼎力支持。些許損失，根本不足掛齒。」
木寒林的一席話，說的封邪一愣一愣得，只能怯怯的笑笑，誇讚木寒林兩句忠肝義膽，以掩飾尷尬。
面對如此真切的木寒林，封邪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被逼著來山字營的。
「呵呵，木將軍的胸懷和對山字營的熱愛，真是讓我敬佩呀。既然如此，將軍所說的不妥，又指什麼呢？」
「我說的不妥，並非指山字營內部。而是在外面，是整個北關大營。將軍作為主將，為山字營提供修鍊物資，這倒沒什麼。只是分發軍功這一條，極有可能引起連鎖反應。」
木寒林說道：「士卒軍功全部歸上級軍官所有，這並非山字營一家的規定，而是整個北關大營乃至玄龍國的軍制。大人現在將軍功分一半給士卒，肯定會極大的激勵士卒的士氣。再加上大人的其他手段，山字營日後的發展不可限量。可如此一來，北關大營的其他營寨該怎麼辦，難道要他們一樣效仿大人嗎？」
封邪想了片刻，明白了木寒林的擔心。
「你是說皇甫家族和他們的部屬！」
木寒林點了點頭，說道：「將軍來北關大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應該明白。北關大營與其說是玄龍國抵禦天狼國的堡壘，不如說是皇甫家族的私軍。北關大營的重要官職，要麼是皇甫家族成員，要麼是侍世代奉皇甫家族的家臣。他們攫取了北關大營大半的資源，所以普通士卒是不可能在北關大營真正出頭的。這一點雖然不公，但保證了北關大營的穩定。大人現在將軍功分給士卒，看似是在分我們這些將領的利益，實際上是在割皇甫家族和他們部屬的肉。一旦此事蔓延開來，惹得人心動蕩。皇甫家族和北關大營恐怕是不會放過將軍的。」
木寒林這一席話，驚出了封邪的一身冷汗。
封邪一開始只想著儘快讓山字營發展起來。山字營的實力越強，自己在皇甫明玉面前的底氣就越足。
封邪甚至想過，有一天自己能和奎山一樣，憑藉山字營與皇甫明玉討價還價。
可經木寒林這麼一提醒，封邪才發現自己給自己挖了多大的一個坑。
自己當初想的實在是有些天真了。
木寒林他們算什麼，真正麻煩的是整個北關大營的利益集團。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旦封邪在這邊搞出了聲勢，勢必會影響其他城寨的士卒心理。到那時，封邪在這些利益集團眼裡，就成了挖人牆角的鼠輩。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到那時不弄死你封邪弄死誰呀。
「將軍！」
看著封邪發白的臉色，木寒林忍不住上前喊了喊封邪。
封邪回過神，有點欲哭無淚的看著旁邊堆積如山的請戰令。
片刻前，封邪還為這麼多的請戰書感到自得，滿意所取得的成果。可現在，這些請戰書在封邪眼中已經成了逼向自己的利刃。
封邪緩緩的問了一句：「木將軍，如果我現在收回命令，或者適當調整一下命令，會怎麼樣？」
木寒林的臉色瞬間變的很難看，有了憐憫的看了看封邪，然後搖了搖頭。
封邪心領神會。
如果自己真這麼做了，那他就應該收拾鋪蓋滾出山字營了。
「哈哈，就是的。事已至此，已經無法挽回了，只要我問心無愧就行。至於前面是刀山是火海，就能硬著頭皮闖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