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又有誰能攔得住你嫣然一笑

第二十九章 又有誰能攔得住你嫣然一笑

翌日,燕然悠悠醒轉,只覺得竹林清幽,涼風習習,令人怡然自得,樂而忘憂。他立起身來,舉目四顧,發現自己身在一間精巧雅緻的竹屋中,屋裏止有一桌、四椅和一方小小的軟榻,而列不四與謝愁飛正以一種極度曖昧的姿勢,酣睡在軟榻上。

桌上有一盞小小的茶壺,燕然宿醉之後分外口渴,忙拿過茶壺,將壺中茶水一飲而盡,這才感覺清醒了許多。桌上還放着一個狹長的楠木錦盒,瞅之便知絕不是凡品。

燕然突然想到昨晚那慷慨激昂的離魂島主、肆意妄為的畢不三以及那群明眸善睞、巧笑倩兮的少女們,他們去了哪裏?怎麼一切恍如做了一遭黃粱夢兒。可是這夢境又是那麼的真實,這渾身的酒氣又是那麼地刺鼻。再看看軟榻上的二人,醉成了一攤爛泥。一切的一切,卻又不是夢境。

他驚疑不定地打開桌上的錦盒,裏面放着一束清逸脫俗、異香撲鼻的藥草,嗅之便令人耳目一新,心曠神怡。錦盒上鐫刻着三個字,「洞冥草」!

燕然關上錦盒,霍地衝出竹屋外。但見四周綠葉幽幽,草地茵茵,一時竟是搜尋不到人獸出沒的任何痕迹。他大口地喘著氣,頭腦里一片混沌,愣是想不透其中的緣由。莫非昨晚真是遇上了山精野鬼?又或是真正是做了南柯一夢。

他衝進竹屋裏,慌亂地喚醒了熟睡中的列不四與謝愁飛。三人大眼瞪着小眼,合計了半天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謝愁飛心不在焉,燕然卻是憂心忡忡,最後還是列不四一拍大腿,沉聲喝道:「燕小子,這洞冥草不假吧?」

燕然撓撓頭髮,老實回道:「料想應該不是假貨。」列不四咧嘴大笑道:「這不就得了,既然這洞冥草不假,咱們三人也沒有什麼損傷,甭管昨晚一起喝酒的是人是鬼,權當春夢一場吧!」燕然這才慢慢醒過神來,搖頭嘆息一聲,便也再不提這一茬。

三人在竹屋后的小溪水裏,隨意梳洗了一下,便起身往海灘邊走去。雖然那小溪水清澈甘甜,可是列不四與謝愁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什麼也是再不喝那小溪水了。好在穿過一片竹林后,就是一片野果林子,三人摘了些野果,聊以解渴充饑罷了。

途中雖略有波折,倒也一路有驚無險地回到了綠眉毛號停泊的海灘邊。燕然從石頭縫隙里拖出那艘登陸快艇,三人一同搖槳,很快也便登上了綠眉毛號。

大海中辨明來時的方向後,綠眉毛號又揚帆起航,往那汪煙客留守之處飛快地駛去。行得兩個時辰后,綠眉毛號又駛入了一片遮天蔽日的濃霧中。

綠眉毛號上下人等均是有過來時經驗,再次駛入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裏,再也不想當初那般的慌亂無措,反而是好整以暇地緩緩前行,燕然則與列不四、謝愁飛有一杯沒一杯地喝着悶酒,他其時已是歸心似箭,恨不得身長雙翼,即刻便飛到出梅三觀去,只是濃霧鋪天蓋地,艦船也只能徐徐前行罷了。

可是這一走,便走了三天三夜才走出那片濃霧。重新駛入青天白日的那一刻,舉船歡呼。

綠眉毛號又在海上航行了約半天功夫后,終於與汪煙客的那兩艘艦船匯合。列不四等人已是望眼欲穿,只因為綠眉毛號的存酒已被三人喝得乾乾淨淨,此時此刻見到汪煙客,如何不喜?所以汪煙客乘坐一艘小艇,登上綠眉毛號后,立馬又令水手們去取了十數壇美酒過來。

當夜,燕然一行人在綠眉毛號上開懷痛飲,將那十數壇美酒又喝得涓滴不剩,方才興盡而眠。

第二天,三艘艦船便在汪煙客的指揮下,折而向西,朝着柳浦城的方向駛去。船行兩天一夜后,那柳浦海港已是隱約可見。

汪煙客對燕然說道:「燕公子,柳浦城便在前方了,今日一別,卻又不知何時再能相見?」燕然笑道:「汪將軍何必這麼矯情,待到我醫治好小郡主的毒傷,說不定我就帶上小郡主,一同去琉球隨處轉轉,就是不知你汪將軍歡不歡迎?」

汪煙客連聲答道:「莫說本將軍言之不預,倘若小郡主並沒有與你一道,那可別怪本將軍給你閉門羹吃吃!」眾人齊聲大笑不止。

傍晚時分,綠眉毛號終於停泊在了柳浦城北部海港里,燕然等人辭別汪煙客后,便離開了艦隊,回到了柳浦城的七里長街。列不四一馬當先地尋了間客棧,三人便在客棧里過了一夜。

第二天,謝愁飛便來辭行,燕然問起他有何打算,謝愁飛沉聲道:「這一趟與你出行,感觸頗深,男子漢大丈夫總要擔負起自己的責任。東海海域不靖,海盜倭寇橫行,我也想一人一劍,為這東海,為這沿海的尋常百姓做點什麼。縱使殺不盡那倭寇頭,但能殺得一個是一個吧!」

燕然肅然起敬,正容道:「謝兄果然不同凡俗,為國為民,俠之大者,小弟佩服之極。倘若此去,小郡主安然無恙地度過這一劫,說不定小弟也與謝兄一道,在東海上斬妖除魔,豈不快活?」兩人惺惺相惜,縱然暫時離別,亦不改兩人之間的男兒深情。

謝愁飛頭也不回地走後,燕然不免有些悵然若失,列不四冷眼旁觀,瞅著好笑,忍不住勸道:「燕小子,事有輕重緩急,當下還是救治小郡主乃是第一等大事情。咱們這就上路吧,何老兒應該也等得急了。」燕然這才收拾心情,與列不四一道,騎馬離開了柳浦城。

一路無話,兩人也不着急,策馬緩緩而行。待到七日後,已是到了出梅三觀那一片山脈。兩人徑直騎上山腰處的破道觀,沿着當日的原路一直蜿蜒而下,穿過那片蘆葦盪,渡過那片落梅湖,不知不覺中,便已是回到了出梅三觀。

早有月小鯉守在道觀門口,見兩人結伴回來,歡喜無限,忙迎上來,笑道:「小師叔,燕公子,你們終於回來啦!」列不四道:「怎麼?何老兒人呢?」

月小鯉邊在前邊帶路,邊笑着回道:「師父已收了段姐姐作關門弟子,此刻應該是帶着段姐姐在後山採藥呢!」燕然一愣,眉開眼笑道:「何叔竟然收了她作弟子,那可是她莫大的福分了。」

月小鯉將二人引到後邊廂房歇息,奉上了一壇好酒,笑道:「知道你們不愛吃茶,特意給你們先來一壇酒再說。你們稍事休息,我這就去喚師父和段姐姐。」

不一時,何不二與段新眉姍姍來到廂房中,燕然見段新眉雖然清減了不少,可是越發顯得眉目如畫,楚楚動人,不覺得看得痴了。列不四忙咳嗽一聲,嗤之以鼻道:「少年人,紅粉骷髏,紅顏禍水,這一節不可不知啊!」

燕然老臉一紅,忙定住心神,拘謹地向著何不二行了一禮。何不二卻是懶得理會,急聲問道:「洞冥草呢?」燕然忙從懷裏掏出盛放洞冥草的錦盒,雙手恭恭敬敬地奉上給他。

何不二打開錦盒,取出裏面的洞冥草,仔細端詳了片刻,又用鼻子嗅了嗅,終於動容道:「果然是離魂島上的洞冥草,無雙郡主可以安枕無憂了。」眾人大喜,列不四便吆五喝六地招呼著要去喝酒,卻見何不二面容一肅,凜然道:「洞冥草既然到了,此刻哪有心思陪你喝酒?去去去,莫耽擱了老子配製藥丸的大好光陰。」

何不二捧著那盒洞冥草便往內室去了,列不四勃然怒道:「這老兒,見着幾根破草便魂兒都沒了,世間有那樁事比喝酒更重要?」他斜眼瞥著燕然,暗暗希望燕然也有同感。卻不想燕然嘿嘿一笑,道:「不四道長,你就自己慢慢喝酒吧,我與小郡主多日未見,倒有不少話兒想對她說,就不陪你喝酒嘍。」

列不四愕然道:「與女子說話有甚意思,豈能比喝酒更快活?」燕然笑道:「喝酒固然賞心快意,可是陪陪小郡主說話,那更是我無上的榮耀,開心快樂之極,便是換我去做神仙我也不做!」列不四還想埋怨,月小鯉快步上前,嬌笑着將他拉過了一邊,道:「小師叔,既然無人,那我來陪你喝酒吧。」

兩日後,何不二才一臉疲憊地從內室里走出來,早有燕然笑着向前請安。何不二皺眉道:「小五,洞冥草果然神妙異常,老子已經煉成十二粒藥丸,只要小郡主依次服下,定能徹底祛除她體內蠱毒!」

燕然喜道:「何叔,大恩不言謝,小子唯有恭祝您長命百歲,快活似神仙了。」何不二搖頭道:「可是這其中有一樁難處,卻是不可不知。」燕然一驚,忙追聲問道:「但說無妨!」

何不二看了他一眼,才沉聲說道:「這藥丸藥性太猛,小郡主身子骨兒恐怕是承受不住,每月只能服用一粒,必須得用其他藥物慢慢化去,方可安然無憂。」

燕然道:「那有何難,大不了我陪她在您這出梅三觀多叨擾些日子罷了,不礙事,不礙事!」何不二道:「你忍心放棄這山外的花花世界,安安心心地呆在出梅三觀,要知道,這一呆可就是一年!」

燕然微笑着看了看身邊的段新眉,毫不遲疑地大聲回道:「只要小郡主身體無恙,莫說在出梅三觀陪她一年,便是在那戈壁沙漠、汪洋大海,我陪她十年八年,那又如何?天地之大,還有什麼事情能大過小郡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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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公子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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