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殺

百里康一怔，猶疑著。洛無敵的手已經伸了過來，百里康將扇劍一揮，洛無敵的手頓時被劃開一條口子。百里康厲聲道：「不勞你了，還是我親自來。」說著飛快衝上前，迎面就是一劍。李尋歡金丹中期的實力，立刻看出他這一劍里留有后力，似乎有許多種變化。自己沒練過武功，就算內力比他高，卻仍遠不是他的對手。李尋歡急中生智，一把將眼前的書架推倒過去，頓時轟然一聲，如牆壁倒塌。百里康再多的變化也是使不出來，他身子原地橫移，只一閃，就躲開了書架。這時洛無敵也撲向了李尋歡，兩人招數一團糟，打的是難解難分。百里康想幫忙，卻怕誤刺了洛無敵。這時只聽洛無敵怒吼一聲，一拳把李尋歡打飛在地上。百里康大喜，連忙一劍刺去。

眼看一劍就要刺中，洛無敵忽然如一頭老熊猛地將百里康撞飛。他的內力本就比百里康要深厚，這一下猝不及防，百里康被撞的眼冒金星，氣血翻湧。手中的扇劍也被撞飛在一邊。

李尋歡快速爬起，抓起扇劍。

百里康睜開眼，扇劍已經抵著他的咽喉。李尋歡眼神冰冷，帶著一種極度的厭惡。

百里康掙扎著坐了起來，他冷冷一笑，道：「怎麼，你敢殺我？殺了我，你們兩都得死，我是什麼身份，你們又是什麼身份。」

洛無敵眼神很複雜。百里康看向他，輕蔑的一笑，道：「洛無敵，你以為你有多清高，還不是一樣，像個狗一樣被我操。」

李尋歡反手一巴掌甩了上去，厲道：「閉嘴！」

百里康哈哈一笑，然後狠毒的道：「小雜種，我告訴你，你今天所給我的侮辱，他日你會後悔今日所為。」

李尋歡道：「你不該威脅我的。」

百里康獰笑道：「莫非你敢殺我？我借你兩個膽子，你敢嗎？」

李尋歡的劍微微的顫抖起來。

洛無敵伸出手要來抓過劍，他深沉的道：「讓我來吧！」

李尋歡卻沒有讓，盯著百里康，卻是對洛無敵道：「大哥，一日為大哥，終生都是。」

洛無敵喉頭哽咽，李尋歡冷冷的對百里康道：「你真的不該威脅我的。」他眼裡的殺意散發出來，百里康頓時明白他已起了殺心。當下嚇的亡魂皆冒，慌道：「你千萬別衝動，殺了我，大家一點好處都沒有。今天的事我們誰都不要說出去，我可以發毒誓。」

李尋歡眼裡厲芒一閃，道：「遲了！」一劍貫穿百里康的咽喉。

血如標箭！

百里康帶著不相信的眼神，倒了下去。

夜已深了，百里康的屍首被埋在了樹林里。一切痕迹都已抹去，李尋歡與洛無敵坐在峰頂。他們已坐了許久，從殺百里康后，幾個時辰，兩人一句話都滅有說過。洛無敵忽然道：「你別擔心，不會有人發現的。」

李尋歡道：「隱藏的這麼深，若真被發現了，那我就得把李字倒著來寫。」

「小弟，我」

「大哥，我知道，你是為了學習武功。在這個連雲峰，誰也不會理我們，我們只有靠自己。為了將來有所成就，小小的犧牲是必須的，若換了是我，我也會如此。」

洛無敵痛苦的心被他這麼一說輕鬆了許多，握著李尋歡的手，說不出任何話來。

片刻后，李尋歡借口困了先回去睡。洛無敵則說還想待一會兒。李尋歡並沒有回石室，他知道，百里康死了，這個麻煩絕對是大到可以滅頂。藏是藏不住的，想百里冰這樣的人怎會如此輕易被騙。若是到那一刻，自己和大哥就都難逃一死。

李尋歡站在下山的山麓上想了許久，他並不甘心，他還有大仇未報。可是眼前，他只有去跟藍陵自首，這樣或許有一線生機。深吸一口氣，李尋歡下山去了。

憑著記憶，李尋歡下山之後很快就到了紫玉洞府。他站在洞府前，皺眉思索著，片刻后大聲道：「藍掌教，李尋歡有急事求見，還望容稟！」

喊完后，他就站在洞口耐心等待。半晌后，「到書房來！」藍陵淡淡的聲音傳來，似乎是在他的耳邊響起，清晰卻又不鬧人，光是這一手功夫，就是李尋歡萬萬不及的。他準備進去時，唐靜瑤已到了洞口，她面有擔憂，道：「怎麼了，尋歡？」

李尋歡苦澀一笑，道：「姐，我闖禍了。」

唐靜瑤知道他性子穩重，他若說闖禍了，必是禍還不小。揪著心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李尋歡道：「先去見掌教吧，一會你就知道了。」

兩人來到書房，書房還是老樣子。藍陵依然是白衣如雪，翩然出塵。

唐靜瑤恭敬作揖，喊了聲師傅。

李尋歡跪了下去，拜道：「參見掌教！」藍陵蹙眉道：「你這麼晚來見我，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李尋歡沉聲道：「我把百里康給殺了！」唐靜瑤如遭雷擊，臉色剎那間煞白，藍陵也是微微動容，厲道：「你再說一遍？」

李尋歡道：「百里康被我宰了。」

藍陵眼色里閃過一絲寒意，道：「你說清楚，為什麼要殺他？你別以為祖師器重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在我藍陵這裡，一切得依著我的規矩來，今天你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我便把你宰了，給百里康一個公道。」

李尋歡面上閃過一絲屈辱，哽聲道：「掌教明鑒，他百里康堂堂的少爺，我不過是一個掃地小廝，若不是被逼無奈，我怎會下此毒手。」

藍陵面色緩和了一些。李尋歡繼續道：「今天我在書閣里看書，百里康突然來了，當時我大哥正去了連雲峰上練功，他見只有我一個人，便對我動手動腳，說只要我聽他的，就讓我拜到他爹門下。」

說到這兒，李尋歡眼淚流了出來，悲憤的道：「我自然不肯，可是他卻死死的抱著我，竟然...竟然想要我我李尋歡雖然身份卑微，但也是堂堂男子漢，又豈能受此侮辱。於是便用力把他推開，讓他滾蛋。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拿出一把扇劍，我武功不如他，他用劍逼著我*服」

李尋歡滿面淚水，嘶吼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是你們讓我來紫玉府的。好，你們不讓我進入門下，可以，讓我做個掃地的小廝，也可以。不讓我修習仙決，我也認了，可是為什麼我還要受這樣的侮辱！」

藍陵頓時覺得愧疚萬分，聲音也弱了下去，道：「這事確實是我考慮不周，你受委屈了。」

李尋歡繼續道：「我假裝順從他，等他想要做那噁心事時，用全力把他撞開，他的劍落到地上，我揀了起來，於是一劍把他給殺了。」

唐靜瑤聽的滿面是淚，上前摟住李尋歡的頭，道：「尋歡，你受委屈了，別怕，姐在這兒，你殺的好。該殺！」接著又轉向藍陵，道：「師傅，那百里康平時就囂張跋扈，他好男風，除了他爹，誰人不知。您若要降罪尋歡，弟弟子絕不答應！」

藍陵微微一嘆，道：「尋歡，你今天就在這歇著，若確定你所說是真，沒有人能動你一根寒毛。」

李尋歡長鬆一口氣，心中暗暗道：「對不起了姐，為了小命，只有騙你們了。」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洛無敵的聲音。「紫霞洞，帶罪弟子洛無敵求見掌教師伯。」

藍陵微微詫異，向李尋歡道：「他不就是你大哥么？」

李尋歡臉色變的很不自然，點點頭。他隱隱感到很不妥，操，要穿幫了。

藍陵饒有深意的看了李尋歡一眼，道：「靜瑤，你帶他到後面屏風待著，不許出聲。」然後朝外道：「青松童子，帶他到書房來。」

李尋歡滿嘴發苦，跟唐靜瑤到屏風后一站穩，洛無敵便被童子帶了進來。唐靜瑤滿腹疑問，此時也只能先忍了。

洛無敵恭敬的跪倒在地，道：「拜見掌教師伯！」

藍陵淡淡道：「你深夜來此，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弟子有罪，請掌教師伯賜弟子一死！」

藍陵面色絲毫不變，道：「你還沒說是什麼事呢，放心，若真是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行，我必如你所願，賜你一死！」

洛無敵道：「弟子把百里康殺了！」

藍陵道：「為什麼要殺他？怎麼殺的？」

洛無敵從懷裡掏出一本拳譜，道：「您先請看這個！」

藍陵接過拳譜，看到上面北斗迷蹤拳幾個字時，眼皮一動，道：「這拳譜是百里冰的寶貝，怎會在你手上，我聽說你是被他冷凍在藏書閣的！」

洛無敵眼裡閃過一絲悲苦，道：「原來您知道，沒錯，我是個微不足道的人物。」他竟然站了起來，接著道：「我自然不能跟少爺百里康相比，他好*，想對我不軌，我反抗了，便是被拋棄到藏書閣的下場。無論我多努力，百里冰也不會再給我機會。我能怎麼樣？百里康看準我的這一點，便用這拳譜來做交換。代價是我被他凌辱三次，沒錯，掌教師伯，您手上這本拳譜是我像狗一樣趴在他胯下換來的。」洛無敵眼神很平靜，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決然。

藍陵忽然發現自己眼眶竟然有點酸，他慌忙掩飾住，保持著淡然的語調道：「既然是交換，那為何又把他殺了。」

洛無敵道：「今天傍晚，我趁尋歡到峰頂練琴，一個人在書閣里偷偷練習這拳譜，百里康突然來了，我答應他三次，還剩最後一次。沒想到做到一半時尋歡回來了，百里康想殺尋歡滅口，我」他將怎麼殺百里康的過程一一說來，只是將後來那一劍說成是他殺的。

說罷后，洛無敵道：「掌教師伯，這本拳譜是我的對么？」

藍陵閉上了眼，心中很是發酸，道：「自然是你的。」

洛無敵蒼然一笑，道：「好，請掌教師伯將這拳譜轉交給尋歡與林少北，就說這是我這個大哥留給他們唯一的東西。如果有下輩子，我還希望能跟他們做兄弟！」說完，舉掌朝自己天靈蓋擊去。藍陵袖子一拂，將他阻住。洛無敵愕然。

李尋歡沖了出來，哽咽道：「大哥！」

洛無敵先是驚訝，隨後眼眶一紅，道：「小弟，你犯什麼傻，最後那一劍雖是你刺，但始終是因我而起，你是無辜的。」李尋歡跪了下來，道：「掌教！」

藍陵微微一嘆，道：「李尋歡，你雖然騙了我，但我不怪你。」頓了頓，道：「洛無敵，百里康該殺，你不必為他這種人賠上一條命。」

洛無敵搖搖頭，道：「我已沒有臉再活下去，只求一死！」李尋歡驚怒道：「大哥，你」

洛無敵凄然一笑。藍陵道：「洛無敵，你做的並不丟人。我且問你，你可願拜入我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