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同病相憐

第三十九章 同病相憐

「哎呀~~~」吳大用遭到突然襲擊,大叫一聲,隨後他手裡那把「百無一用」的扇子刷的展開,薄如蟬翼的扇刃便朝著朱衣巷咽喉割了過來,扇面雖是紙做的,可劃破空氣帶著幾分凌冽的殺氣,朱衣巷下意識朝後躲,手裡搬著的大石頭沒拿穩掉在地上正好砸到他自己的腳趾頭上。

「啊——」隨後朱衣巷凄厲的慘叫聲在夜空里回蕩,吳大用聽出這聲音是朱衣巷的,嚇了一跳,說道「朱衣巷,你怎麼在這?你不是逃命去了嗎?」

朱衣巷蹲下身子揉著自己的腳,又偷偷從地上摸起一塊帶尖角的石頭攥在手裡,隨時準備偷襲吳大用,不動聲色的說道:「我是在逃命,今日落到你手裡也算我倒霉,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吳大用忙扶起朱衣巷說道:「我殺你刮你幹什麼,咱倆現在同是天涯淪落人,應該是相互照應才是!」

「你怎麼也成天涯淪落人了?你不是來追捕我的嗎?」

「嗨,我這是逃出來的,說句實話,咱倆也不拿俸祿,白給錦衣衛幹活,有了功勞沒咱們的份不說,出了事全推到咱們身上了,我算是看透了,這就是一群狼心狗肺的玩意,現在又發生了綠牡丹的事,早晚陸衍得找我算賬,與其留在錦衣衛里任人宰割,還不如早些逃命要緊!」

朱衣巷丟下手裡的石頭,握緊了吳大用的手,一臉激動道:「吳大哥你這話說的對,錦衣衛就是一幫子狼心狗肺的玩意,尤其是那陸衍,簡直是禽獸不如,我被他呼來喝去,任其打罵,要功勞有功勞要苦勞有苦勞,你說他明知道我與綠牡丹……他硬生生拆散我們,讓我們陰陽兩隔……嗚嗚……」一說起綠牡丹,朱衣巷就又滿肚子委屈。

吳大用一邊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一邊說道:「你也別太傷心了,但綠牡丹不是死在你手裡的嗎?」

額!這樣說好像也沒錯!「我……我那是被人陷害的,再說他把綠牡丹折磨成那樣子,就連死了也不放過她,簡直禽獸不如!禽獸不如呀!」

「嗯,說的也是!」吳大用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哎,吳大哥,你怎麼想起到廟後面來了?」

「我這不是怕後面還有追兵,懶得應付他們了,還是朱二兄弟你機智,一開始就藏破廟後面,這地方位置隱秘又視野開闊,這方面我不如你呀!」

「過獎了,過獎了!」他們正相互吹捧,忽然覺得月色越來越暗,朱衣巷奇怪的抬頭往天上一看,見黑壓壓的烏雲遮住了月亮,忙扯著吳大用的袖子指著天空說:「吳……吳大哥,你看那是什麼?」

吳大用抬頭看了一會,只見鋪天蓋地的烏雲朝他們席捲而來,還伴隨著嘰嘰喳喳的聲音「好像是……一群鳥!」

「一群鳥?」朱衣巷歪著腦袋看著朝他們包圍過來的這群鳥,忽然意識到什麼,說了一聲「這是烏鴉!」

雖然他沒見識過烏鴉有多可怕,但聽胡十八說有一群烏鴉曾經襲擊過縣衙大牢想要救出綠牡丹,這一定就是那群烏鴉。朱衣巷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烏鴉,用遮天蔽日形容一點都不為過,嚇得目瞪口呆,等他反應過來,見吳大用已經朝土地廟裡面跑了,他也急忙追上去「吳大哥,這烏鴉要命呀!」

兩人先後進了土地廟,只見身後黑壓壓的影子已經涌了上來,他們急忙關上廟門,緊接著便聽到噼里啪啦烏鴉撞擊門板發出沉悶的響聲。

兩人剛吁一口氣,就見烏鴉已經從土地廟年久失修的門窗縫隙鑽了進來,吳大用和朱衣巷大叫著,手忙腳亂的找東西去堵窗戶上的窟窿,幸好屋子裡只飛進來幾隻烏鴉,勢單力薄對他們的人生安全還夠不上大的威脅,兩人齊心協力滅了那幾隻烏鴉。

朱衣巷坐在地上長吁一口氣,對吳大用說:「吳大哥,你們都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我這次可是被你給連累死了!」

聽到這話,吳大用震驚的看著朱衣巷,心說兄dei你都幹了什麼缺德事你自己心裡沒點B數嗎?是TM誰帶人抓了綠牡丹,又是TM誰玩弄了綠牡丹的感情讓她含恨而終?我們『酒色財氣』四人一體,此仇不報天打雷劈!但這話他不能明白的告訴朱衣巷,只能咬著牙說道:「什麼叫我們幹了傷天害理的事情?難道不是你幹了傷天害理的事情,我被你連累了嗎?」

「怎麼可能是我連累你呢?」朱衣巷說十分的理直氣壯「我從頭到尾都是站在『酒色財氣』這邊的,雖然因為某些原因稍微做了些對不住他們的事,可我那也是身不由己好吧,而你呢,你想想都幹了什麼?對權貴趨炎附勢,給陸衍助紂為虐,跟著錦衣衛為虎作倀,對待『酒色財氣』你算是殘害好人吧,這麼多壞事你都幹了,你簡直是罪大惡極,酒色財氣不找你找誰?」

聽完了這番話,吳大用愣住了,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皺著眉用扇子撓了撓頭髮,事情不對呀,明明朱衣巷才是讓他們酒色財氣陷入絕境的罪魁禍首,怎麼說的他跟個百年難遇的大好人似的,而自己是那個壞事做盡的姦邪小人!

「你自己反思一下,我說的對不對?」朱衣巷說。

吳大用點了點頭「我竟然覺得你說的有那麼點道理!」

「我說的本來就是道理,吳大哥,我看在咱倆現在是同病相憐的份上,我要勸你一句,往後呀要多行好事,莫問前程,別把眼睛都盯在權利二字上,你看看我,不在乎名不在乎利,活的多麼洒脫!」

「額……你既然不在乎名也不在乎利,那你怎麼進了錦衣衛了?」

說到此處,朱衣巷長嘆一聲「哎!這就有點說來話長了,我雖不在乎名利,可我不能不在乎我的小命呀,有人要殺我,我想著進錦衣衛里躲一躲,可沒想到錦衣衛里也是明槍暗箭,這不就落到這種地步了!」

「哦!」吳大用點了點頭「誰要殺你?」

朱衣巷瞥嘴搖了搖頭「我要是知道的話,早就解決了!」

吳大用終於找到懟回去的話頭了,說道:「嗯,想必你平日里壞事乾的太多了!」

「我平日里再善良不過了,不信你去問問揚州青樓妓院里的人,誰不說我的好話!」

「呵呵!」聽到這話,吳大用笑而不語。

「嗯,說了你也不信!」朱衣巷生氣的瞥過頭去,扒在門縫裡朝外面看了看,除了黑壓壓的烏鴉什麼也沒有,而且這烏鴉大有一種不死不休的勁頭,愣是用它們那嬌小的身板往門窗上撞,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這要是一隻兩隻的倒也沒什麼,可現在鴉多勢眾,光看著就覺得頭皮發麻,這要是衝進來……想到這裡朱衣巷便感覺這土地廟的門窗有些搖搖欲墜,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裡,問吳大用道:「吳大哥,你說這群烏鴉什麼時候能散呀!」

「你問我,我問說去?」吳大用一邊說著,一邊從袖子里掉出一把匕首。

「哎!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就讓剛才那幾個錦衣衛把我帶回去呢!」

吳大用漫不經心的於他對話道:「讓錦衣衛把你帶回去,估計你會死的更慘吧,綠牡丹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匕首一點點靠近朱衣巷。

「也不一定,我可能已經知道了那十萬兩軍餉的去處,將功補過,陸衍肯定捨不得對我動粗,而且我就是犯了點小錯,也沒到非死不可的地方,我要是把我知道的都說了,錦衣衛且有的忙,哪有時間管我……」

吳大用的匕首已經架到了朱衣巷的脖子上,再有一寸就能隔斷他的血管,朱衣巷腳程快些的話估計還能在奈何橋上追上綠牡丹,可聽到這話,他的手頓住了,猶豫了片刻默默收回了匕首,問道:「哦,是嗎?你怎麼知道那些軍餉的去處的?莫非是你劫的軍餉?」

「我怎麼可能去劫軍餉,我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呀,我這是偶然得到些線索,不過還需要驗證,但我感覺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什麼線索,可以跟我說說嗎?」

「就是我白天逃命的時候遇到一個老農,他跟我說……」

吳大用急切的等著下文,朱衣巷忽然意識到什麼,閉上了嘴巴「這可是我的保命符,怎麼能告訴你?」

「你看現在咱倆都已經同是天涯淪落人了,還有什麼是不能分享的?」

「這……」朱衣巷正在猶豫告不告訴吳大用,只見窗戶在烏鴉的撞擊下,咯吱作響搖搖欲墜,眼看就要掉下來了,朱衣巷驚恐的抱住了吳大用。

只聽見「嘭」的一聲,窗戶整面掉了下來,那些瘋狂的烏鴉涌了進來,將兩人團團圍住,尖利的喙像是一把把刀子似的,撕扯著他們的皮肉。

「啊……救命呀……」朱衣巷一邊慘叫救命,一邊用袖子護住臉,心想,完了完了,徹底完了!沒想到他朱衣巷竟然以如此不可思議的狀態死在這群烏鴉嘴裡,想他好歹也是鳳子龍孫,就這樣棄屍荒野,既沒人給收屍,又進不了祖墳,往後到了底下,列祖列宗會不會覺得自己太丟臉不認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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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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